阳驿站右侧的小山坡上,还立了一块碑。
离开老驿丞的家,海瑞决定私自开棺验尸,趁夜带着王班头和几个衙役来到山坡上,找到了孙县令的坟墓,瞧四处无人,让衙役们挖开了孙县令的棺木。打开后,在灯笼的照应下,只见棺中果有一具骷髅。海瑞取了一段骨殖,盖上棺木,悄悄回到了淳安县。
海瑞最近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检验的方法,决定试上一试。当天晚上,海瑞独自来到书房,在书上找到了炼骨验毒之法。将孙县令的骨殖放在陶罐之中,放在火上煮,满满的一罐水经过二个时辰的熬煮,只剩了一茶匙的浓水。然后在浓水中加了些糖,放在桌上,仔细观察。过了一会,飞来一只苍蝇,被糖味吸引落在了瓷盘的边上,舔食汁水。海瑞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苍蝇,过了一会,那苍蝇在瓷盘的边上走动,动作不像刚才那样轻快,有些摇晃的感觉,又走了几步,竟然从盘上摔了下来,仰倒在桌上,六只脚不停地划动着,不一会便一动不动了!海瑞不由得说了一句:“果真如此!”
海瑞正聚精会神,没有注意到门边有一个人也在观看海瑞的一举一动,待那苍蝇死在桌上,海瑞说话之后。门轻轻地开了,此人由打门外进来,海瑞此时才发现有人进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文!
海瑞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许仵作这么晚来见本官,有事吗?”
“小人不请自来,深夜打扰,还请大老爷恕罪。”
“无妨,暂无困意,闲聊一会也不错。”
许文看到海瑞的桌前有一个盘子,中间装了少许的水,一只苍蝇已死在一边。笑道:“大老爷这是在抓苍蝇吗?”
“不是,这是在《刑名通议》中记载的一个验毒之法,验证一下。许仵作是不是有些事想跟本官说。”
“是啊,只是不知从哪讲起。”
“就从秦员外被烧死的那件事开始讲起吧,长夜漫漫 ,正好洗耳恭听。”
“好吧,既然海老爷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这件事还要从十六年前开始说起。那时父母都已过世,我也一心想考取功名,将几亩簿田卖掉,赴应天参加乡试,然后打算在应天府谋个差使,也是命运多难,在应天备考时,我日夜苦读没有时间去谋差事,想着考完之后再说,不料在客店中得了病,央店小二去寻个医生,付了医资却无钱抓药。正好同往店的一位老汉撞见,好心的老汉给了我一两银子,付了药钱,还余些生活费。我极感谢,想知道老汉的住处,以便有机会能有所报答,可那老汉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嘉靖二十二年应天府乡试,我去应考,文章写的极好,本该是榜上有名,但主考官秦鸣夏在阅我的卷子时,却因为我的卷子中有一个厚字,犯了当今圣上的名讳,按规制,只犯一个字并不违规制,只是于理不合。我去向主考官申述,没想到主考秦鸣夏竟然在众人面前讥笑于我,我不服,顶撞了几句,结果秦鸣夏当众羞辱我,笞四十,打得我皮开肉锭。还革了生员的功名,我心中怒急,只想报复。可是没有机会,后来听说这两人犯了事,被革职为民,到了原籍淳安县。我再也无心读书,想着来淳案伺机找他的麻烦,我当时的想法是要查看他有没有其他恶行。没有就算了,如果有,我就将其绳之以法。
这秦鸣夏到淳安后改名秦景冬,虽然被革职,但仍很有势力,与各级官员都极熟络,竟然通过放高利贷成了大财主。
我也无事可做,正在这时,看到县衙招仵作的告示。海大人有所不知,我从小就有一个志向,想成为一位断狱的官员,就像宋朝的提刑宋慈一样,为百姓平冤。所以自小我就喜欢研读刑狱方面的典籍,自认为掌握极好,看到这个告示,一来算是一份兼职,有些收入,可以将书本上的东西与实际相互印证。二来还可以伺机找秦鸣夏的麻烦,这厮毁了我的前程,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算了。三嘛,我也不想再去参加科考了,仵作虽然身份不好听,但也是平冤狱的职务,也算是间接地实现了我的志向,能保证淳安县这一方土地的公正。
于是我揭了榜,县官测试刑狱之事,我对答如流,自然兼了这份差。同时还在县里开了个药店,就这样在淳安住了下来。几年后,我的刑狱水平得到大家的认可,连临县有疑难的案件都请我去侦破,我也乐在其中,更加用心学习研究。
直到八年前,县衙接到一个案子,秦鸣夏的手下失手打死了人。案件的经过是秦鸣夏放高利贷引起的,有一个胡老汉借了秦鸣夏的钱,还不上,便半夜到秦家去偷借据,结果被秦家人发现了,当成小偷打了一顿,没想到这胡老汉身体比较差,竟然没了气息。秦鸣夏见出了人命,急忙报案,孙县令带我们几个人去了命案现场。
我们到达现场的时间是早上辰时三刻,现场那些秦鸣夏的手下一致证明胡老汉是在昨夜子时二刻左右偷着进了秦家的账房,其目应该是想偷回借账的字据,结果被众人发现,按在当地,本想拿住交给县衙,没想到这胡老汉一边撕打一边想夺路而逃,伤了好几个手下,本是夜间,再加上混乱,秦家的手下与其撕打的过程中误伤了不知何处,胡老汉竟死在当场。几个打手的手上还包着布,一直咒骂这胡老汉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