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诗拍了拍黄骠马,低声道:“黄卢,回去找你的主人。我办完事就回去。”
黄骠马很通人性,低下头蹭她的脸。
痒痒的,百草诗忍不住咯咯咯地笑,附在黄骠马耳边说悄悄话,“你放心,我有秘密武器,他奈何不了我。”
阳光炽烈,镀在女子身上,她自带光芒耀眼。裴元宪看到她和马亲昵无间的样子,忽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一双人,一匹马,哪怕只是短暂的相处,一刻的温存,也胜过一切。
愿时间定格,刹那永恒。
黄骠马转身,飞一般奔跑开来。
百草诗重新跳回了船上。“给我吧。”
她要的是亳菊。
裴元宪的手落在了船沿上,气运丹田,亳菊就在身边,他说了句:“坐稳了。”
随后,也不见划桨,乌篷船逆流而上。
宛州风物都向后驰骋。
百草诗抱着亳菊,怒问:“你要去哪里?”
“我可不敢在这里施治,自然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裴元宪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你说你病了,还敢这么用真气,我没见过哪个病人如你这般生龙活虎。”百草诗有点怀疑,他就是骗她的。
裴元宪嘴角还噙着笑意,“我有没有骗你,你一会切过脉就知道。话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百草诗不理会,径自坐下,抱着亳菊,悄悄转了下手环。“你这盆亳菊,到底是不是野生的?”
野生的价值远胜于人工培育,自然孕育的万物有着人力栽培所不能企及的功效。
乌篷船速度放缓,四周有山林之景,竟是离开了宛州。
如此消耗真力,裴元宪也有些吃不消,他的脸色微微泛白了些。“自然是野生的,我的人在亳阳找了一百多个花农,大家上山寻到的。得到后我就养在了这个花盆里,去年九月就开过一次了。”
所以百草诗得到的画,应该是那时他画的?
“为什么这样做?”百草诗不解,难道就是为了讨要她一个人情?
裴元宪以手抵唇,咳嗽了一声,笑着说道:“你想要的,但凡人力可及,我都愿意给你。”
如果这话出自折羽之口,百草诗一定脸红心动,然而出自敌国摄政王之口。她别过头去,“摄政王,仔细你的身份。凡我所需,我自会努力去争取,就如这亳菊。”
裴元宪却兴致更浓了些,“你有相公,没想过依靠他?”
“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做,这等小事,不用他出马。”百草诗敲了敲船沿,意思是可以切脉了。
裴元宪剩下的只是苦笑了,人生得一知己足以,而折羽何其好运?
他伸出了手腕,百草诗搭上脉搏。
嗯,嗯嗯?不对。
去年宛州盐案期间,裴元宪受了伤,百草诗已经医治过。而这次的伤,应该在那之后,虽然经过了救治,显然没有彻底康复,竟隐隐有些积重。而这种程度的伤,和上次折羽……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百草诗猛然注视着他,神色严肃。
“有段日子了。”裴元宪回答的很模糊。
“有段日子是多久?”
裴元宪是摄政王,有些秘密不足与外人道。“你是神医,是药王,脉象上看不出来吗?”
百草诗冷哼一声,“便是扁鹊在世,华佗复生,也要望闻问切,你不想说实话可以,我的人情还了,要回去了。”
她抱上了亳菊,不管怎么说,诊金不能忘。
裴元宪见她如此决绝,叹了口气,答道:“去岁腊月。”
去年腊月,百草诗在焱京,裴元宪也在焱京。敢伤他并有能力伤他的人,百草诗思虑只一息,脱口问道,“大宗师?”
裴元宪目光如电,下意识地举起了食指和中指。换做任何一个人,现在恐怕都是尸骨一具了。但她是百草诗啊。
他的手缓缓垂下。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百草诗的眼睛,她已然摁上了自己的手环,附子淬毒的针,随时等待出环。“你想杀我灭口吗?”
“秘密知道的太多,会死地很快。”裴元宪以极其平静的话语说着一件事实真相。
当初折羽被大宗师所伤,百草诗给他做了手术,术后服用了何首乌以及人参。
裴元宪的伤,和折羽的不是一个路数,但也不是不能治。“我只提供方剂和用法,草药你自己去寻,自己去煎。”
百草诗转过身去,从空间里摸出了一支螺子黛,又从裙摆上撕下一条,开始写方剂。
裴元宪盯着她的字,嘴角勾了勾,“你相公没嫌弃过你写字难看吗?”
百草诗:“……”
这人的嘴是开过光吗?夺笋啊!
直接将布条甩在了他身上,百草诗并不客气,“我要回去。”
裴元宪这才又仔细看了遍药方,“冬虫夏草?君药是冬虫夏草?”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