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饶城的柳弦惊?柳枝的柳、弓弦的弦、惊人的惊?”
柳弦惊听她的语气,也转过头认真看了看她,不确定地问道:“是,我们……认识?”
女子突然笑了出来,“我随便挑的一辆车,没想到……你和他不一样。”
“她?”
女子摇头不语,只是笑着看她,眼神竟多了几分亲近之色。
柳弦惊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她不愿说,也并不追问,她的好奇心并不重,只是在自己在乎的事情上才会多用几分心思。
在她的记忆中,她确定她原来没有见过这双眼睛,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当初她们是被她拿刀威胁,要求她们掩护她的行踪,但事实上,慈姑的武功并不差,想要制服受伤的她,还是相当容易。
帮她,不过是因为她是梁人以及她做的事情罢了。
想及此,柳弦惊掀帘确认了一下她们的脚程,“估摸着福来客栈要到了,你要在那里下?”
“是。”女子顿了一下,倒回答了柳弦惊之前的问题,“我是从宛州过来的。”
柳弦惊扬眉,有些意外,“宛州起义复梁之乱,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可结束。大梁已难以组织一支可与北燕军四营相对抗的军队了。”
“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柳弦惊笑了笑,她却认为成事在天,这“天”非运道,也非时机,于一个国家而言,民即天。
“梁已尽失民心,这才是最要命之处。”柳弦惊靠回车壁,半阖着眼,语气仍是平平淡淡,姿态也依然云淡风轻,像是说着别国事情一般。
“当初北燕刚打过来时,梁军主帅赵才明和朝廷大部分官员都主和,奇珍异宝与城池,给的给、让的让;而主战派贬的贬,下狱的下狱。崇德殿前的鉴钟活活撞死了三位御史大夫,也未见梁哀帝收回暂缓科举、与燕交好的成命。华林书院亦有七位学子,留了血谏,相约投江以昭抗燕之决心。”
“谏书字字恳切,我与先师在听明江打捞了三天两夜,连一块布料也未捞回。”
“可……有用吗?梁军的弓箭长矛不敢对准燕军,却落在大梁抗敌之辈的身上。”说到此处,柳弦惊终于泄出一丝情绪,轻嗤一声,“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们洒热血牺牲吗?”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女子握紧了双拳,低头闷声道,“这是我们梁的土地,绝不该轻易拱手让人,即使现在已成定局,也要叫那北燕皇帝坐不稳这江山!倘若昭懿太子尚在……”
昭懿太子?
昭懿太子生前再如何有贤名,再如何惠泽天下,如今也不过是黄土一抔。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梁朝的基业也非完全毁于梁哀帝的手中,农田一制不改,各地科举名额未开,平民书生无金钱投以为富为官者,百姓未有活路,怎能不翻了梁的天?
柳弦惊只在心里想,却不再多言,重新拿起身边讲妖魔鬼怪的话本,喉咙又是一阵干涩作痒,她偏头低低咳嗽了几声,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你身体不好?”
“老毛病了。”
女子还要说些什么时,马车速度骤然降了下了,荡荡悠悠走了几步后彻底落稳。
“别着急下,我先看看。”李慈姑嘱咐了一句后下车。
“慈姑停在客栈附近的,我们会在马车上待半刻后下车,去客栈给马喂点饲料。”柳弦惊话语里的意思是让她放心,她们并不会多事。
“可以下了。”李慈姑敲了敲车沿,双手抱臂倚着车门喊道。
“我叫小园,林小园。”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脸上的布巾,虽脸色蜡黄,但仍掩盖不住其五官的精致。听见她的姓氏,柳弦惊瞬间怔住,林,她姓林?
“我们还会再见的,开始语气对你颇冲,抱歉。”
林小园说完,重新系好面巾,转身跳下马车。
“保重。”
柳弦惊回过神来,愣愣回了一句。
待看到林小园的身影消失在客栈后“,柳弦惊才重新定下心来,侧头看向车下的李慈姑,“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慈姑仍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一双杏眼又眯了眯,“你们在车上做了什么?上车时还是她拿匕首抵着你的脖子,下车倒和她道起保重了?”
“也是个真性情的人。上来吧,下面冷。等会儿去客栈吃点东西再走吧。”
李慈姑撇嘴,单手撑着前室的模板,跳上了马车。
柳弦惊继续翻着那本书,李慈姑颇感无聊,便让柳弦惊伸出手腕、给她把脉,以消磨时间。
李慈姑的祖上世代从医,从小便随母和师父四处行医,自认学了不少本事,见过的疑难杂症加起来恐怕比她活的天数还多。虽不敢说包治百病,但就她独自行医以来,唯在柳弦惊的寒症上跌了一个大跟头。
怎么也无法彻底根除,只能将养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李慈姑才驾车慢慢走到客栈前。
此处勉强算是一座小镇,零散的几户人家,门窗都紧闭着,路上无行人。此时天色将晚,唯客栈半掩的门缝里透出些稀薄的微黄光亮。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店里听见动静的小二忙迎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