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旧夜间换药时,与自己的女使双淑唠些家常,门外天色渐晚,帐影跑了进来,急急回说黎涓出事了。 “黎涓不是和少将军一起去山上了吗?”林旧忙问。 “奴婢也不知道,是肖姑娘着人来说的,说是请您速去。”帐影形容小小的,一着急有点口吃。 肖朗儿性子虽说不上沉稳但还算清明,若事情不大,定不会蛰蛰蝎蝎地这么晚了来找她。林旧顾不得药力,忙起身随着肖朗儿派来的女使穿过半边宅邸内府往东边来。即赶到了,只瞧见黎涓的宅子外间站着几个女使,上坐一人,不是李长平却是林霜霜。 见她进来,林霜霜站起身,却并没有说话。 “黎涓怎么了?不是去山上了吗?”林旧看到肖朗儿也在,忙问道。 “一个时辰前我听见她院子里有动静,估么着是她从山上回来了,想来找她说说话,结果……我心里没注意,才找你来。”肖朗儿一向胆子大,这时说话倒是有些支吾。 林旧见肖朗儿神色不对,当下也不再问,便向内室来,还未进得,见陈妈妈顶头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个医者打扮的人。 “哎呦,夫人怎么来了?谁这么嘴快报了您?”陈妈妈说着竟伸手挡了一下林旧,“您不必担心,大夫已经看过了,黎姑娘不碍事的,说是今日淋了雨,刚才在山上又着了风,有些着凉了,休息两天吃几副药就好。如今黎姑娘睡下了,夫人身上有伤,也去睡吧。” 林旧看了看郎中。 “这是我们夫人,你回话就好。”陈妈妈眼神活络,递给大夫。 这边郎中哈腰问好:“夫人好。”说着不禁侧目,瞧了瞧林霜霜的方向,像是纳闷到底谁才是主事的。 林霜霜面无表情。 “大夫辛苦,黎涓怎么样了?”林旧问道。 “不妨事,全在老朽身上,小小的寒症,一两幅药便好了。”大夫回道。 话说到这儿,林旧也不好再说什么,本就是为着同来的情谊关心黎涓才贸然跑来,现在众人堵着她色色回的恭谨,倒像是自己拿着夫人身份管事来的。 “那就好,夜深了,若是没事我也回去了。”黎涓既然没事,林旧不想再待下去。 “姚樱。”肖朗儿跑过来,拉住她手,“你那里是不是还有早上剩的香梨银耳粥,我看见没吃完,放在凉厦的冰坛子里了。夜长,我择席睡不着,现下饿了,想去吃一点好不好?” 林旧看到了肖朗儿眼睛里的闪烁,知她有话同自己讲:“让你晚上多吃一点,你偏不肯,这会子又饿了,那就去吃一碗吧。” 笑着挽了林旧的胳膊,两个人由女使陪着,除了黎涓院子,向北面林旧住的抱竹轩而来。 绥王府,花低柳长,让人诧异的是在这北国干燥的荒原之上,要如何功夫才能植入这南国气象,尤其今日雨降,泥土芬芳崩出,月色之下着实恍惚了身之所在。 “姚樱,我有些担心。”四下无他人,肖朗儿在姚樱耳畔道。 “嘘。”林旧轻声而短暂的提示,向身后侧了侧目。 肖朗儿立刻会意,忙提高了声音:“你可留了小菜?只吃白粥差些意思。” “这个时辰要东西吃,还这般讲究。”林旧笑道,说着回身招呼跟着自己出来的女使紫茄,“我不认得路,麻烦紫茄姑娘去厨下看看,可还有些晚饭剩余的小菜,端了来给肖姑娘。” 紫茄犹豫了一下,低头应声而去。 两人继续前行,一阵清风拂过,小路两边遍植的草木沙沙作响,带着几分暑气散尽后的凉意。 “今日一场雨,还真是有几分凉。”林旧道。 “我倒是不觉得,你来得急了,也不多穿一件衣裳,身上还有伤。”肖朗儿抱了林旧的肩膀,还是觉得她冰凉单薄,便回身对自己的女使道,“你回去取一件我的衣裳来给姚樱吧。” “离着你那里远了,等她回来咱们早到了。”林旧笑道,“前面就是抱竹轩,你倒是让她去我那里取一件,赶着回来就是。” “这也对,我的衣服你穿着阔了,不合身。”肖朗儿笑道,向着女使挥了挥手,“去拿一件。” 女使也犹豫了一下,快步向着抱竹轩跑去。 “姚樱,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女使跑走后,肖朗儿迫不及待地同林旧说道。 林旧点了点头:“刚才女使双淑说她们是同黎涓几个人一起来的,可你看,女使们似乎对这里的地形甚是熟悉。” “木秀,就是刚才打发她去拿衣服的那个女使,她身上总是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肖朗儿道。 “胡茶百里香。”林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