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整个人都被抽去了力量,她指着姜诚德,“夫妻多年,你就护这丫头不护我?” “后宅不宁,你有过错,何况现在已扯不清了……” “扯不清就让这丫头去庄子上!”吴氏厉声喝道,“她来之前我们姜家很好,她来之后姜家才闹得人仰马翻,足可见都是这小丫头的问题。” 姜诚德还没说话,纪容川一声冷笑,“姜家究竟是个什么草台班子,一个小姑娘,便可以叫你们人仰马翻,真不知道是太没用了,还是脸皮太厚了。” 阮少宁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倒是一直追随姜琬,带着不必言语的关心。 沈大娘子沉了脸,“放肆,这许多长辈在,岂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 张大娘子则说:“纪小公子虽是后辈,可讲话颇有道理。” “其实今日我之所以叨扰,是为着姜姑娘。”沈大娘子抬了抬手,后面上来两个中年女使,“这二人,一个唤藏岳,一个唤藏锋,都是侯府里伺候久了的老人儿,很懂规矩。姜姑娘将来总是要嫁入定北侯府,规矩需早早学起来,别折腾得像外头那些小门小户似的不安生。” 说到这里,她看向姜诚德,“姜大人,本来这件事该同你娘子商议,但如今这情形……只看你是否首肯了。” 姜诚德的脸上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到现在这样,还有姜家说话的地方么? “侯府对我这侄女儿上心,是好事,是好事。”他回头看姜琬,“还不快过来谢谢侯爵娘子?” 姜琬却知道,经此一事,沈氏对姜家愈发不满,能做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为了她的儿子,心中更是把这份姻缘断的一干二净,上来依依谢过,就默默站去一旁,绝不多看一眼。 纪容川心里有些不快,想着果然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丫头,他帮了这样大的忙,哪怕她抬头笑一笑呢? 沈大娘子办完了事,开口说这就走了,张大娘子留不住,好生送了出去。 阮少宁临走前没忘记关切地看一看姜琬,可姜琬只低着头,默默地对侯爵娘子的背影深福下去。 一时院内安静,吴慕贞站在那里,整颗心彻底死寂下去。 她清清楚楚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姜家谨小慎微这么多年,在青州城里也还是什么都不算,所有人都瞧不起姜家,沈大娘子更是一出手就断了她再次谋害姜琬的念想,若自己再不争取什么,后半辈子真的会被那姜诚德扔在庄子里不理不问。 就在张大娘子回来的那一刻,吴慕贞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今日之事,是我没有打理好姜家内宅,以至犯下大错,还请大娘子你原谅。” 说着这话,她就要磕下头去,张大娘子在崔家多年,只见过犯了错的仆婢痛哭流涕地求情,忽被一个曾同案饮茶的当家主母抱着腿认错,多少有些愕然,连忙伸出手去拦了拦,“我只为自己的骨肉,咱们就事论事。” 吴氏却不肯起来,“不,知道大姑娘出事,我这心里也火烧似的难受,都是做母亲的,我知道你的心思,若能代他们遭罪,你我都是肯的,你就看在我也是一片慈母心肠的份上,饶过我、饶过姜家。” 张大娘子蹙眉,“我家凌雪……” “凌雪丫头的苦,我也愿意受一遍,毒药……毒药……”吴氏忽然转过身,拿了那本书,双手在上面使劲蹭了蹭,又去捡糕儿吃。 那蜜汁蜂巢糕放了几天,已经很硬,噎得吴氏直翻白眼,但她还是拼命往嘴里塞。 旁边人赶紧上前阻拦,吴氏手里的糕儿被抢走,她索性左看看右看看,猛地一头撞上旁边的椅把头,登时鲜血流出,顺着她的眼睫嗒嗒地往下滴,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怖。 这倒是打了张大娘子一个措手不及,虽然让人拦,可吴氏已经实打实伤着了。 这妇人痛哭流涕,又去拉张大娘子的衣襟,“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罢?不论这毒究竟是谁下的,我也算代姜家还清……若凌雪丫头之后还有什么病痛,我们姜家都会想法子给她医治。我回去后跪宗祠、吃斋念佛,为凌雪丫头祈福,大娘子觉得这样如何?” 张大娘子神色复杂,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 吴氏见她有所动摇,继续磕头,把那伤口蹭得更加糟糕,“我亦是孩子的母亲,如果我被打发走,家中的几个孩子又要怎么办呢?今天知道凌雪丫头受苦,我才醒悟,我错了,大错特错,要打要骂都随大娘子,只求给我这个做母亲的一个机会。” 吴氏说得哀戚,如困兽发出最后的呜咽,好几个婢女不忍多看偏过头去。 张大娘子心中几经衡量,心想就算真的狠下心报了官或打发吴氏去庄子上,除了让姜家崔家彻底交恶,也没有其他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