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什么问题?” “盒盖上钻了些许小孔,因食盒材质并不好,这些小孔就像木头的缝隙,不细看看不出来,但里面恐怕一开始加了好些粉末,粉末颜色同盒子所用木料颜色也十分相像,所以很难注意到。当人提着这食盒走动时,小孔里的粉末纷纷而落,掉到下面的甜糕上。若我所见不错,这粉末便是密陀僧研磨而成。” 姜琬看了一眼吴氏,幽幽道:“好深的心机。” 吴氏反唇相讥,“这话是说你自己呢?” “都到了这个份上,大伯母也不必再装傻充愣,如果是我有心要害崔大姑娘,直接往蜜汁蜂巢糕里放密陀僧便是,何必还多此一举?”姜琬看向张大娘子,“所有的一切不合理,都是因为这食盒瞒天过海,瞒的不是崔姑娘,而是我!我没有细细检查,以致奸人得逞,确实有错,您若要罚我,我没有怨言。” 张大娘子虽然这辈子顺风顺水,对内宅之事没有那么了然于心,脑子却不笨,听了这话已经全明白过来。 合着这一家子矛盾重重,大伯母亲自下手暗害侄女儿,估摸着就为谋夺家产。 再看向吴氏时,张大娘子的脸色已经如寒霜一般,“我不明白姜家是怎样的情况,我只知道谁动我的子女,我与谁拼命。” 吴氏一手拉住姜琬的袖子,一手指着她鼻子骂,“好一张巧嘴,果然惯会抹黑,你这意思是我想害崔大姑娘?我同她无冤无仇,还有意叫她做我儿媳,你这样泼脏水是何居心?何况你有什么证据?!” “无冤无仇?我与崔大姑娘更是如此,反倒大伯母你高攀不上崔家,是不是巴望着崔大姑娘落下什么疾病,这样大哥哥就可以心想事成……” “放肆!胡说!” 一巴掌打过来,姜琬这次不让,抬手握住吴氏的手腕,“大伯母,我还没说完,顺着这食盒查下去定然能查出来些什么,可就像我之前所说,所谓的物证经手人太多,大伯母既然安排了这些,自然找好了退路,有人会出来顶包,所以指着我问证据,我怎么拿得出来。” 吴氏抽回手来,“你没有证据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对长辈不敬,我瞧着之前罚你是罚轻了,你现在即刻给我滚回去,我来给张大娘子一个交代。” 姜琬嘴角微翘,尽是讥讽,“到了这一步,您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如何处理也不由您说了算。眼下姜家上下都摘不干净,要么大伯母同我一起入狱,要么大伯母作为姜家人恳求张大娘子网开一面。” 吴氏本想看她百口莫辩的笑话,却不想她根本不辩,反把这整件事搅成泥潭,只要摸到一点边的人,都会被沾上,谁也别想甩掉。 姜诚德在一旁傻眼良久,此刻怒气蓬勃而起,一掌打过去,打的吴氏整个人都有些懵。 “吴慕贞,你,你这毒妇,你是想害我整个姜家?!” “主君竟当着外人的面对我动手?!”吴氏怒极反笑,“好,好哇。” 姜诚德挽了挽袖子,“我早就说过,你只需管好家、管好家里的几个孩子,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好了,姜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到了这地步,吴氏竟镇定下来,“主君,没人定我的罪,反倒是你将我的罪名坐实,这姜家的脸面究竟折在谁手上?” “好了。”眼见着姜诚德要反驳,张大娘子抬了抬手,“二位有什么要吵的,大可回家后关上门吵,这里是崔府,今日请二位过来也不是为了争吵,而是为我女儿讨个公道……” 一句话还没说完,有丫鬟快步过来,福了福道:“大娘子,定北侯府大娘子在外面,还带着两位公子哥儿,说有事前来拜访。” 便是崔家这样的巨富,在定北侯府面前也不够看,张大娘子颇懂礼数规矩,赶紧起身理了理衣裳,“我亲自请进来。” 院中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不过还是有几个仆婢在旁边盯着姜家三个人。 姜诚德皱着眉头痛心疾首,满嘴念叨着“家宅安宁就塌在你们这些人手上”。 吴氏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抱手站在那里,“主君想要家宅安宁,很容易,只要琬丫头听话,姜家会比任何人家都安宁。” 姜琬反问:“可是我还要怎么听话呢?难道就任由大伯母一次又一次陷害,将我送进大狱?大伯母想要我的家产,我很清楚……” “住嘴!” “住嘴。” 这夫妻二人倒是同了心,一起将她呵斥住。姜诚德看了看周遭,压低声音,“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还嫌今天不够丢人?” 姜琬问:“是我导致大伯父过来丢人的吗?” 姜诚德被她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