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钱先生那条线索断了。”明诚说道。他口中的钱先生正是那个从汇丰银行取钱送到苏州去的那个教书先生。汪芙蕖为了不泄露珍儿的存在,没让自己的心腹和手下的人去负责送生活费的事。汪家在上海是名门望族,汪芙蕖又在汪精卫的政府任职,上海滩认识他的人不少,自然也认得他手下的人。他的心腹或手下的人若是每个月都去汇丰银行取钱,每个月都去苏州一趟,久而久之,肯定会引人怀疑的。只要被人发现,然后传扬出去,一定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猜测,到时他的仇家或对手再去追根究底地细查,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查出了珍儿的存在,一场轩然大波将难以避免。因此,汪芙蕖找了个看似和汪家毫无关系的教书先生来替他办事,以为这样便可万无一失,秘密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断了?”明楼蹙着眉头,“怎么断的?” “钱先生前天辞职了,昨天带着妻儿离开了上海,据说是去国外定居了。”明诚回答。 “去国外定居?他一个穷教书先生能有多少积蓄,居然能去国外定居?!”这条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明楼很不甘心。 “可能是汪曼春察觉到了些什么。”明诚猜测道。 曼春,你到底有什么事一定要瞒我呢?明楼的脑海中先是浮现出汪曼春笑靥如花的娇俏模样,继而转换成了汪芙蕖临终那一幕,然后明堂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 “大哥,钱先生走了,汪曼春只要不走,我们可以从她身上查。”汇丰银行的眼线从徐斌那打探不出每月存钱取钱的缘由,查出了钱先生这个取钱人,明诚猜测徐斌可能真不知个中情由,汪芙蕖没有告诉他所存的钱是派什么用场的,那个钱先生既负责取钱送到苏州,他应该知晓钱的用途。偏偏举家出国了,想探清缘由就只能着落在汪曼春身上了。明诚查到这个看似和汪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教书先生,实则和汪家是有点关系的。汪曼春在明楼未出国前是个纯真善良的好女孩,曾救过一个差点被地痞流氓□□的姑娘。那姑娘身世悲惨,家里人都死了,不得已千里迢迢来上海投靠未婚夫。汪曼春救了她后,帮她找到了未婚夫,这个未婚夫就是钱先生。钱先生和那姑娘后来成了婚,生了个可爱的孩子,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他是为了报答汪曼春当年救他妻子的恩德,同时他也不敢得罪汪家,才答应了汪芙蕖每月从汇丰银行取钱送到苏州小云的手里。明诚以为取钱的人一定知道钱的用途,他想错了,钱先生只负责送钱给小云,没见过珍儿,亦不知为何每月要送钱给她。他是个聪明人,汪芙蕖没告知原因,他不会多嘴去问的,更不会有意去打探。 “不必再查了。这事不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死间计划。”明楼虽急于想探明汪曼春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事,但在国家民族面前,这事算不上什么。 另一边的汪公馆,汪曼春显得忧心忡忡。幸亏她及时补救,不然明楼一定会查到珍儿的存在的。她现在特别后悔,如果不是她在汇丰银行安插眼线,她不押着明台去开明镜的保险箱,明楼也不会效仿她也在银行安插了眼线,差点将她深藏的秘密挖出来。 “小姐,钱先生举家去国外了,徐经理不知珍儿的事,就算明楼去苏州查,也必然查不出什么,你不要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小萍劝慰道。当然,这些话也言之有理。钱先生这条线索断了,从徐斌那是打探不出什么的。钱先生不是苏州人,是应了汪芙蕖才每月去苏州的,在此之前,从未踏入过苏州一步,自然也不会在那有什么亲戚或相熟的朋友。苏州不算大,亦不算小,钱先生虽每月去苏州一趟,也不见得苏州的人会记得他。所以,纵然明楼去苏州打听,发现秘密的机会亦是非常渺茫。 “但愿如此吧。”汪曼春疲倦地说道,似是有些累。“你先下去吧。”她对小萍说。 “是。”小萍恭顺地应着。 在小萍一只脚刚踏出汪曼春的房间只一步的时候,“等一下。”汪曼春突然叫住了她。“小萍,你……你和阿诚……”汪曼春听了明台所言后一直想问小萍,但她从来不过问小萍的私事,所以这几天想问又没问出口,处于踌躇不决的地步。“你觉得阿诚这个人怎么样?”话到嘴边,婉转地改了口,含蓄地问道。 “他待人和善,做事严谨。”小萍客观地评价道。 “看来你对他印象还不错。”汪曼春拿起茶杯,呷了口茶。 小萍觉得汪曼春的语气有些怪,道:“还好吧。阿诚和明楼很像,好的方面像……” “那么不好的方面呢?”汪曼春打断了小萍。阿诚,小萍居然叫他阿诚,后面不加先生二字,看来明台这小子所言不一定是假的。汪曼春本存着一丝希望,可能是明台故意添油加醋,夸大了小萍与明诚之间关系的亲密。 “也像明楼。他明知小姐是救他出苦海的恩人,仍然遵照明楼的命令给小姐下药,和明楼一样心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