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崖边观景后,赵臸忙了好些时候,我见不到他,明明就在同一府内,他来去匆匆,偶尔碰上,也只看得他的背影和别的人商量着什么出了门。 香菱说,现在上头催得紧,赵臸有一阵忙的。 春雨绵绵的江南,出行不便,听香菱讲赵臸偶感风寒,忙的药都没空喝。当晚回家算早,还没吃点什么,下人去置办的时候,我让香菱带我去府中的后厨,久病成医,听他咳嗽我都知道要喝什么,忌讳什么。 香菱问我,这些药可管用么。 我遂跟她讲起我生过多少病,吃了不下大都一个药铺的药,倘若放在前些年,身子骨都是一股子药味。 香菱苦着脸,险些要哭出来,安慰她好几句,这才揉了眼睛,哽咽地骂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定是个十恶不煞的大罪人。 端着药去赵臸的书房,才走到门侧,就见他神色匆匆,拉了门欲出府。见我来了,不管我端着什么东西,拿起就喝下,这药苦,效果最好,他一饮而尽,放了碗还做个苦透了的怪脸。 “你就不怕我下毒,喝的这样急,又要去哪里?” “明日就是长生节了,你可想好穿什么去?” 他避开我的问题,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既然忙怎么还问这样无意义的问题。赵臸,怪人也。 “你是想让我穿哪一件吗?” “嘿,你真是我肚里的小虫,我让千丝局制了一件冰丝罗汉衣,等会我就去取,不如你跟我一齐去” 说罢他就扯了盘子放到花盆边,抓了我就往千丝局赶,才吃了饭喝过药,也不怕颠出肚子来。 千丝局不远,他这样急,害得我到了局外喘了好半天。催促我快进去试衣服,自己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等我换好出来,喝完一杯茶的光景,他就带着香菱,左挑右挑总算选中既合他的心意也入眼的衣裳。我在屏障后未出来,香菱便逮着我,硬生生又给我梳了半偏的云髻,解了她带进来的包袱,逼我头戴金钗珠玉,手腕脚踝一个都不肯放过,我感到身子比从前都要重了。 “羞什么,我香菱手下的可都是大美人。”她推着我出去。 却见掌柜忘了找闲钱,客人忘了要回,连打下手的小儿都不小心把茶灌满了一地。 阿臸把玩的玉石都滚到他脚边去。 “香菱,我没让你带这么多,去去去,换下来些” 他直接泼了香菱的冷水,香菱眼见着没捞到赏还被训斥,委屈地松了我的衣袖,躲到我身后去。 “诶呀,早听闻赵公子去大都寻稀世珍宝,这宝物原来是……” “不知何日可吃上赵公子的喜酒喜糖哦。” “掌柜,小姑娘面子薄,少说些少说些,香菱带阿襄去休息,我去结账。” 又回到帷幕后,我刚要开口安慰香菱,香菱却是笑嘻嘻地帮我挪了些珠饰下来。 “阿襄姐姐,不如你就留在赵府吧,我家公子待人绝不是那些纨绔子弟能比的。这衣裳是公子亲自吩咐做的,尺寸那么合,是个心细人吧。我觉着我家公子对你有意,姐姐,你可看得上公子么?” 这么些天相处,阿臸,怎能用一个好字来概括呢。至于看上看不上,我也没觉着自己生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情感,从小到大,我身边亲近的男子只有爹爹,王爷。一个我视为父亲,一个视如兄长。我不知情爱是否流转在我与阿臸之间。 “公子甚好,香菱,替我都拆了这些吧,太重了。” “那不行,长生节前夜求姻缘,未婚男女衣着华丽,服饰繁复,以求个吉利。阿襄姐姐不想看一看江南的灯市吗?” “今晚就要去?” “那当然啊,香菱都要出府求个合意的人哩” “你合意的人不是公子吗?我第一次见你那样着急问我是否有意于他,我以为你……” “哎呀,我才不呢,我的郎君定要是个翩翩少年郎,公子都快而立,老了啦” 阿臸比我和香菱都大这么多?可看不出来啊,况且赵姑娘看着也不过大我五六岁的样子,他更是不像香菱口中的‘老了啦’。 阿臸叫唤香菱,我们三人一同出去。出府时天还未黑透,赵臸引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不过半里路,眼见灯火璀璨,街边摊位摞了半尺高的货物,从半杯凉茶到奴隶兵器,应有尽有。不仅仅是未婚的男女衣着华美,就连跟在大人身边的小娃娃都精美得像画师笔下的画,故意在脸颊处抹上厚重的腮红,摇晃手里的糖人,一步稳半步摇。 如若我也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阿襄,前面就是柳叶庭,和香菱去许愿吧” 赵臸推了香菱一把,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