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我没事,昭、昭昭别怕。” 谢时晏安抚道,他脸色惨白,支撑起身体想从李昭身上起来,牵扯到身后的伤口,闷哼一声,又重重跌在她身上。 李昭摸上他的背,一手温热,一支坚硬的利箭羽,直直没入他的后肩。 李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受伤了。” “不能让人知道?” 谢时晏虚虚地点头。他失血过多,唇色已经有些发白,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透着股阴鸷。 李昭环抱住他,成年男子的体重不可小觑,她花费好大力气从他身下挣脱,他后面的衣服已经被鲜浸透,变成暗红色,渲染开来。 她咬牙道,“你忍一忍”,说罢伸手扒开了他的衣襟。 房间里还有上次没用完的金疮药,她取出来,仔细洒在伤口周围,看着翻涌出来的血肉,李昭定定神,深呼一口气,攥紧利箭尾羽,蓦然向上用力。 鲜血咕嘟咕嘟涌出,她连忙撤下纱布勒紧、包扎。指尖触及他温热的肌肤,又触电般收回,默默缠绕纱布。 谢时晏背对着李昭趴在床上,每次缠绕都要都要费两人一番气力。 忽然,他闷声道:“扶我起来。” 李昭沉默。 他们曾是恩爱夫妻,过去,他们坦诚相待,再亲密的事也做过,可如今时隔六年,他在自己面前袒露胸膛,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谢时晏闷哼一声,似乎在受极大的痛处。李昭来不及细想,手比脑子快,扶起他的肩膀,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要不要把千升叫来?”李昭低声问,尽量不去看他光裸的上身。 谢时晏闭着眼道:“不必,他有他的用处,我无碍。” 一圈、两圈、三圈……伤口结结实实包扎好,谢时晏就静静躺在李昭怀里,不说话,也没有动的意思。 半晌儿,李昭先开口,“方才……多谢你。” 要是没有他,那一支利剑就直接射到她的身上,以她的身板,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说,谢时晏到底救了她一命。 李昭心里五味杂陈。 谢时晏哼笑一声,语气含着一丝愉悦:“你我之间,说什么谢。” 他甚至有些庆幸,幸好射中的是他不是他的公主,这一次,他终于保护了妻子。 他知道,李昭一向心软,趁着受伤的机会,她肯定舍不得再恼他。 他要她的心疼。他想用她的愧疚绑住她,困住她。 李昭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别过脸,找了个话茬儿:“你在京城有仇家?” 看这架势,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谢时晏眼眸一深,他踩着尸骨累累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论仇家,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敢这么明目张胆偷袭丞相府的,还是头一遭。 他细细思索,科举、贡品、皇帝……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拆分,却始终摸不到头绪。 皇帝早就想杀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藩王的手没有那么长,伸不到京师,会是谁这么迫切想弄死他? 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电光火石间,谢时晏猛地睁开双眼,额头冒出了冷汗。 “莫慌。”李昭慌忙按住他,看纱布缠好的伤口,还好,没有裂开。 她用袖子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关切道:“是不是又疼了,我给你倒杯茶。” 谢时晏攥紧住李昭的袖子,摇头道:“不用,你陪我就好。” 他又重复道:“昭昭,你这几天不要出门,陪我养伤,好么?” 不得不说,谢时晏的确是拿捏李昭心思的一把好手,若他还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李昭定然不搭理他,可此时他这么虚弱躺在她怀里,向她示弱。 她知道他有多骄傲,放在年少的时候,他背地里受多少苦都不会说出来。就是疼狠了也咬着牙,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尤其是她。 李昭狠不下心。 “你救了我一命,我会报答你的。” 谢时晏却想到,这里是李昭的房间。 府医说她身体不好,宜静养,他便把府里最静谧的院落收拾出来,树林阴翳,视线遮蔽,如果他是刺客,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 如果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是李昭! 如果他方才没有跟进来,那这一箭,一定会结结实实射到李昭身上。 谢时晏后知后觉,浑身冒冷汗。 谋逆案已经过去几年,她刚到京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