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想也是,三尺厚的冰,那就是一米,一天绝对冻不出来。那如果要融化这三尺厚的冰需要多久?一小时?一周?还是一整个春天。 上面的论述和我的题目没有太大关系。起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只是单纯想到了自己这个渐渐被冻住的毛病,题文之间属于是生拉硬拽,东拼西凑。但深入想想也是有点道理的,因为被三尺冰冻而不能融化的不只有我的身体,还有我和周子建的生活,以及其中变得微不足道的爱情。 我觉得疲倦,我觉得无奈,我觉得冷。我觉得他也这么觉得,但他选择强撑,那我就陪他一起强撑。 去周子建录音棚玩的时候,赶上他带的徒弟挨骂。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全都灰溜溜低着头,抱着本子缩在座位上。我躲在拐角偷窥,发现周子建穿这套真的很好看。我想他应该多穿正装,起码应该多穿衬衫。我应该给他买块像样点的手表,我账户里应该还有足够的钱。 他手撑着录音台,没在骂人,但喋喋不休,用非常直白的方式讲出他们的问题来。那些直白里掺杂着一些阴阳怪气的句式,我听出那是我常用的套路。 “……我是这么教你们打点的?我是这么教你们在棚里踩着线乱走?行,努努力,把你们的标准变成全世界的标准,合并华纳和环球,我跟着你们干。” 救命,太阴阳怪气了。我噗嗤一笑,笑出了声。 周子建喝水的动作一停,他举着杯子朝我走过来,那样子很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小李子。他比小李子还帅。 这么看多活两天是好的,因为两天之前,我还没觉得他有这么帅。人说饱暖思□□,那我是不是健康一点了。我开始馋帅哥了,是不是好事一件? “躲什么啊,干嘛不进来?”他皱着眉头摸我的脸,“不冷?没带个披肩?” 他身后,那三个孩子八卦的目光投射过来,我恍惚想起那个热闹的订婚派对,大家也是用这种眼神把我们围在中间。我真的有那么虚荣吗?这样被看着让我心情很好,错觉那些冻住的爱情重新融化开来。 我舔舔嘴唇,我说,突然觉得你好帅,就不冷了。 他无语地捏住我的脸,松开之后又揉了两下,很轻。 是的,确实有一点重新融化开来。 昨天,周子建终于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允许我喝一小瓶啤酒。他陪着我喝,我喝了一瓶,但他喝了好些。 喝完之后他送了我一枚钻戒。 很大,很亮,看着都有点晃眼。他蹲在我轮椅旁边,小心捏着我已经不能活动的左手无名指把它往上戴,好像戴戒指这件事会让我被碰坏。他眼神很专注,看着戒指,看着我的手,我猜他还看了我的手腕。我左手上没有疤,右手的那道被我用手表带挡住,所以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就那样看着,醉眼迷蒙,看一会,再伸手摸摸碰碰,然后趴到我的膝盖上,像小狗一样晃动自己的头。 “感觉又跟你结了一次婚,”他说,“差个婚礼,但是策划得改改。” 我说,“那你看着办,婚纱我要大裙摆。轮椅塞不下我也要大裙摆。” 他笑,语气也轻松了一点,“行啊,有什么要求你就说,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还想回学校拍照片?要不我去找当年教导主任说一声,看看他能不能来扮演一个景点。” “啊?那我们真要在他腋下合照吗?不要,好奇怪。” “谁让你非从人家腋下合照了,我当年也就这么一说……我说你老记着这些发言,会显得我很像个变态。” “不是你自己说你是个变态吗?还说我只能喜欢你这个变态。” “我不是变态了现在,我改邪归正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哇艺术家谁当正人君子啊你不要侮辱我……我是个无赖。” “……你是什么无赖。” “啊,我是强迫你的无赖。” “……” “我是……我是让你伤心,让你进退两难的无赖。” “……” “我没在阴阳怪气。我有点想跟你道歉。但是你知道吧,我也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也没做错什么,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还是不道歉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你也不在意这些。就……” “你不用这样……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啊……你说这个啊……” 他忽然僵住,一声很单薄的哽咽随着那些酒气一起飘散出来。 “……如果真的坚持不住,那就做吧。太难受了吧这也,哪有人能这么活受罪啊,你看看你这几个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