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此时一男子气势汹汹,提对金瓜状短柄铜锤大步走来,此人膀大腰圆,瞧着豹头环眼,脸侧仅有一只左招风耳,这只耳被晒得乌黑发红,有如长了柄小灵芝。因其与一众弟兄聚了个所谓的“君子帮”,又被江湖人戏作“黑灵芝君子”。 这人一现,犬吠戛然而止,群犬压低了身子颤个不停,隐隐有几声哀鸣。 众人乌压压挤在房前不知所措,黑灵芝君子见况大火。他内力深厚,大掌一推,几个弟兄“砰”的一声被推搅在地,惊得众人让出一条道来。 黑灵芝君子鼻子呼哧出气,双眼圆睁,眉峰紧蹙,对门举锤奋力一砸,破开了个尘屑乱飘的大洞,再一踹,门哗啦哗啦地碎了一地,房内十二个原封不动的箱子呆呆地摆在那里。 黑灵芝君子黑着脸巡视一周,突然浑身大震,大口一声怒吼和十二个开箱声一齐响起,吓坏了二十多人。 他厚硕的黑掌在这些箱中拨来扒去,脸上露出点疑惑,未拍拍脑门使脑子灵光些,便被人戳了戳肩。 竟是个瘦瘦巴巴的矮老头举着根拐杖,嘶哑道:“包五,别扒拉了,哪有那么多怪乎的人来?是个挨千刀的把肉包丢到屋顶上惹狗去了……” “他娘的!”那黑灵芝君子包五破口大骂,出了门揪住个人,说要拿锤捣烂他们的头、砸烂他们的尸骨。 那矮老头用力咳嗽,门外一群狗闻声蜂拥而入,甩着尾巴在他身周来回跑动:“包五,你怎么杀人俺老汉不管,但别伤着老汉这群狗宝贝,这一条条的,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从黎地老妖婆那儿买的……” 矮老头又道:“启程前让人给这些箱上个锁,也省得破烂露出来,俺老汉瞧见了心烦意乱。” 这存放箱箧的屋子右旁有棵万年青,倒是遮了半边石墙,王愁香在其后倚着墙根,笑吟吟地吃完了一个肉包,见着有条黄狗将头扭了过来,心想不妙,当即闪翻出去,即刻寻不到影了。 沈长晴回时恰与王愁香相遇。沈长晴刚想开口,便被王愁香塞了两个肉包:“沈妹,这是我适才在客栈炤屋拿的好货。” 沈长晴接过与王愁香回到房内,二人坐在床头将所见所闻叙了一遍,言毕,皆略有所思,一言不发。 王愁香笑问:“你怎么呆了,想了甚么?” 沈长晴面露为难之色,欲说还休。 王愁香道:“这路人马来历不明,走了三月路程却只运枯草、烂木头,意不在货物,是另有企图。” 沈长晴犹豫片刻,憨笑道:“但他们去往京城,去京城,就让小妹起了寄载的坏心思。” 沈长晴又道: “只是……愁香姐姐疏于江湖事,才觉得他们来历不明。那瘦老头名刘智松,瞧着体衰,却有一招’穿心裂骨棍’能轻易剃烂五米厚的巨石,阴沉好色。壮黑高名包乃茸,力大无比,一对重锤不分好坏男女,杀人无数。二人作恶不断,在五年前入了君子帮,自称为三君子与五君子,又被人喊作剃石君子与黑灵芝君子。” “如此说来,他们不仅是武功高强的人,还是坏人。”王愁香忖量道,沈长晴应是。 王愁香又问:“你是有个甚么寄载的好方法?” 沈长晴道:“借箱一住,住到京城去。“ 王愁香倒吸一口凉气,叹道:“沈妹好大胆!若非顾及我,你现下已在箱中安家了吧。可你并无武功,岂不是迟早被那些个君子发现?” 沈长晴摇摇头,露出个憨钝的笑,让王愁香闭上眼,坐在屋内见识她的本事。 王愁香虽是闭了眼,但耳灵心清,纵使不看沈长晴,也能即刻知晓沈长晴的方位。沈长晴先是迈出了门,随后转个弯,就消失了。消失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其间有条狗走到了沈长晴的位置来回转动,也没能让沈长晴再“现身”。 王愁香心想沈妹大约是立住不动、屏息了,有些像龟息功,但沈妹全无功力,那这本事也并非龟息功了。因这门没拢上,那条狗离了沈长晴的位置,进房内走了一圈,东转转,西走走。 狗还憨笑一声,说:“你看,还算有意思吧?” 王愁香惊异,睁眼在沈长晴身上扫了个来回,笑道:“沈妹,有此神技,夫复何求。” “养狗过久,爱狗过久,我亦成狗,无论活狗、死狗,还是活死狗。狗仗人势、狼心狗肺、人模狗样,都是我。”沈长晴道。 王愁香笑得瘫倒在床,蚣疤颤动。 沈长晴见王愁香乐不可支,心想: 此人暂时与我相处融洽,可我只走窄路,注定与走大道的人分道扬镳。她允诺带我入江湖,也不知是否属实。若无她此人,我必定去寄载这一趟。 我这寄载一说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