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只见沈长晴耸动鼻尖,眉头一蹙,脸上显了些晦黯,抬手不向客栈,却朝那几户人家指过去。估摸着那几户人家早早歇了,黑灯瞎火,看不着里面甚么有甚么东西。 “这是要干甚么?”王愁香问。 “去那儿价低,还能保命一条。”沈长晴道。 “这民户里的屋子能有客栈里的清净?算了,姐姐信你一回,一齐过去吧。”王愁香不再问,也不推脱,两人朝那客栈对面的几户人家走去。 两人做了那扰人清梦的凶神恶鬼,拍了近些人家的柴扉,片刻后走出个一脸惶恐的青壮。这条路来往的江湖人士不少,他们别处无亲戚投奔,又没足够的积蓄举家迁离,平日里总不得不避风头,能避就避,不能避则求。 那青壮看王愁香身后一大把刀,吓得脸色煞白,听到要投宿,僵着脸将门开了,请她们进去。 这户人家有一位老太、一对年轻夫妇与两个孩童,分住三屋。那青壮不敢耽搁,又不忍叫醒熟睡的老娘,立即回屋将已醒的妻子叫出来,要携着另一屋的两个孩子去柴房里凑合一夜,好将两间屋都让出来。 王愁香阻说:“不必,只需一间。” 沈长晴侧目,王愁香看着她笑道:“一间屋我才不愁你半夜被人切了。” 青壮不敢多听,只敢偷偷打量。看了几回,都辨不出跟前的毛头小子是否那女郎的郎君。 年龄瞧着不像,若是姐弟,样貌也不似,便当他们江湖人士“坦荡”,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偏偏喜欢这些不害臊的事情。 沈长晴拿了两钱给他,王愁香便揽着沈长晴的肩膀朝空出来的那间屋里走去。 这两钱虽说与一般客栈的住价无误,青壮却纳闷太过吝啬,妻子叫他别贪,有的收已称得上顶好。他才带着妻儿去孩儿们的屋子,四人共挤一屋,不去柴房里睡了。 王愁香一跨进屋里便合上了门,沈长晴则推开了半边窗子,屋内有光,便不再显暗。只是沈长晴想要点油,那油盏子里一点也不剩,只有一根焦黑的芯。 两人坐在床边,有些闷热,王愁香便卸了大刀放在床边,出言开了头:“那客栈里是出了甚么人了。” “不是人,是闻了一鼻子狗味......我鼻子虽不灵通,但儿时养狗,与狗同吃同住数年之久,那狗味臭气冲天,大抵有八、九条,甚是可疑。” 沈长晴解了腰带,脱了外衣,将衣物与包袱都放到了床头桌上,便往床内侧躺去。 “你懂的倒是多,顾虑得也多,倒不像个傻的。可你我相识多久?老底交待的清清楚楚,不说你是个傻的,又过不去……” 王愁香也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怀里拢着刀,两人抵足而眠。沈长晴看她一直轻轻摸着肚子,想着包袱里有几个干油饼,便推搡她去吃。 王愁香静了须臾,轻轻应了声不饿,便合眼睡了。 沈长晴见王愁香不饿,腹中倒是有些空虚,爬起来从王愁香身上跨过去。却被王愁香一把抓住了脚踝。那手劲极大,沈长晴也不痛呼,忙道我要吃饼。王愁香定睛一看并非贼人,赧然松手,连道对不住。 沈长晴不知该哭该笑,直说自己不在意,坐到了床头。 那扇半开的床有些月光,很是宽容地投出了一道在这床头,能让人看清东西。 沈长晴蹑手将两人的衣物拿开,却掉下个甚么东西,长长方方,拿起不觉轻薄也不觉厚重,沿边有处缝隙,如能打开的路引。 沈长晴推至光线下一看,四周多片柳叶红边,正中四个墨字——“琉璃请柬。” 身后的王愁香忽而叹了口悠悠长气:“我也没想着瞒沈妹。” 沈长晴的指尖停在“请”字上,顿了一秒,轻轻开了请柬,上面写着柳郊、柳隆二人之名:“你撒了谎......是你杀了柳郊。” 王愁香挪了身子,倚在墙边,看到了沈长晴呆愣的神态,面带委屈,那道蜈蚣疤却只显得狰狞。她闷声道: “唉......我带沈妹入江湖,要出的怕是恶名。沈妹后悔了?” 沈长晴立即将请柬合上,也不吃饼了,躺回了原处道:“不许再说了,困了。” 王愁香无声笑了一会,从包袱里拿了个饼子,自顾自地吃了。 “贼上贼船,贼船被贼上。”沈长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