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夏日的雨总是如此热烈,又是如此突然。 雨水拍打在手背上,左南椒烦躁地挠挠腰腹,她早年腰腹处受过伤,一到雨天又痛又痒的,怪让人厌烦。 她虽然淌着雨到了醉梦楼,但如今大雨滂沱,问人也不好问。 雨下得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倒是身后的醉梦楼里一群纨绔喝酒喝得正在兴头上,和雨声一并吵得左南椒耳朵疼。 更厌烦的是,这酒气钻进了左南椒鼻子里,挠得她心痒痒。 酒啊,酒啊。 那夜之后,她是一滴酒也再没沾了,馋得她不行。 左南椒正心烦着,忽然见大雨里出现一个朦胧飘渺的影子,她微眯着眼,本以为那日幻觉般的体验复又降临,没想到仔细一瞧,这影子还是个熟人。 不自觉的,左南椒“啧”了一声。 “校尉来查案,也不叫我一道么?”燕鸿也躲来屋檐下,抖擞抖擞浑身的雨水。 左南椒乐呵道:“这不是在下暴雨么?怕伤了将军的身体。” 燕鸿没给她留台阶:“校尉大人出门的时候,天上应该还是大太阳吧。” 左南椒脸皮厚,坚持道:“下雨了,这雨下了有好一阵了。” 燕鸿这才问道:“你来这找那雪女的下落?” 左南椒眉毛微微抽动:“雪女?” “取个名字好称呼而已。”燕鸿搓搓手,“这么说你觉着那少年没诓你了?” 他停顿片刻,还是开口:“此前没和你说,言府的下人找去鸦阁的时候,他的脸上似乎全是血,那幅场景就跟他能吃活人似的。” 左南椒忽地想到燕鸿从前是怎么提起言辛的。 “笼中鸟还能扑腾着啄人?” “可别觉得我在妄言,校尉大人在西北时,不是也听说过沙海里吃人的传说么?” 燕鸿提起这事,倒叫左南椒沉默许久。 “不是听过。”左南椒语气变沉,“是见过。” 一日穷战后,精疲力竭的将士们在沙海边缘暂时扎营。 前一刻还是风平浪尽的沙海,下一秒就像这夏日暴雨来临一样突然地卷起风沙来。 风沙铸就的幕布后,黑色的身影成群结队,若影若现,极具压迫性。 将士们已经彻底力竭,伤的伤,残的残。那一刻,左南椒也有一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将交代在那里。 她本以为是追兵,没想到风沙背后,出现了一群奇异的、她从未见过的生物。 她原本是听过鸱枭的传说的,但真正遭遇那一刻,脑子里是反应不过来,对不上号的,只以为那是什么沙海里未知的妖物。 咯咯地、凄凉地叫着,从它们饥/渴的目光里,左南椒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些诡异的妖物判了死刑。 但将士们仍旧举起了武器,激烈而顽强地对抗着这些妖物,左南椒在和它们对峙的过程中,总是想到中原深山里的饥饿的群狼。 动作迅猛,攻击狠戾,它们甚至还会互相合作,配合相当默契。 不多时,左翼已经全部崩溃,左南椒眼看着这些“群狼”分食着她手下一员副将的身体,那一瞬本可逃走的她悲恸万分,攥紧长枪猛地攻入妖物堆中。 她的腰腹就是在那时受伤的。 那些鸱枭——后来她知道了,那些妖物就是传说中的鸱枭,那些鸱枭的牙齿极其锋利密集。 左南椒本以为她会和副将一样被分食,却没想到远处忽然传来哨音,鸱枭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直起身子,竖起耳朵聆听。 离她最近的鸱枭,耳朵忽然“啪嗒”一下垂下来。 左南椒无法自抑地从它的神情上看出了委屈——她不该对这些残暴的生物存着这样的感触,但它、它们,的确是在委屈。 这些鸱枭甚至发出了些许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呜咽声。 就在左南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像潮水一样退去,消失在了茫茫的沙海里。 燕鸿轻咳一声,打断她的回忆。 “不觉得有些像么?” 左南椒不明所以:“什么像?” “我虽没见过鸱枭,但也有下属死在鸱枭手上。鸱枭的牙齿很细密,因此它们咬噬出来的伤口会有一大段成丝状,就跟抽了丝的绸缎一样,不是吗?” 这令人头疼的回忆汩汩冒泡,左南椒没睡好,脑子一会儿没转过来,略微烦躁道:“将军究竟什么意思?” 燕鸿直接点明:“言祝的尸体,和那些被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