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在亲吻她的额头,哄她睡去。 他说异世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 说他的这具肉身死去之后会消散,但等她睁开眼睛,梦醒了,他会来找她,他们之间的一切,会慢慢让她知道。 待他们之间桩桩件件都理清楚了,再好好跟他算账。 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知一个轮回了多少次的天神,一次肉身将死所说的话,是否可信。 但芯宝半疑,也半信了,静静地等待他这具凡身的大限。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一个人的死去,贴着他的胸膛,听他浅浅呼吸,胸膛轻轻起伏,越来越微弱。 一切还不明不白他就要死了,芯宝竟然眼眶有些湿热。 凌苍擦去她眼角泪水劝慰:“人间一世不过数十载,生死苦乐都无需过于挂怀,君瑜。” 凌芯宝:“……” 怎么突然间出现个什么君瑜?君瑜又是哪个! 凌苍在芯宝周身散作一阵风,“君瑜”二字却还在回响。 芯宝要质问,就算他化成一把灰也要抓起来问明白,但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这屋子布设简单整洁,虽然不大,倒也清敞不拥挤。 她斜靠在一张小榻上,身上半披了件丝袍,手边还有一本未翻完的书,上面别着一片枫叶书签。 芯宝又细细看了看四周,旁边就是轩窗,外头的院子有几树残春,零星的杏花瓣飘落窗前。屋内荷叶方几上的香刚刚燃尽,最后一米粒软烟悠悠而散。 异世的一切,在这里不存在半分,方才包围她的清风,是消失的凌苍,还是只是窗外一阵东风,她也分不清了。 难道就跟凌苍所说的,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现在她才是真正醒来,那场梦就如炉烟,弥散后,便无痕迹了? 还无法接受现状的芯宝试着唤出那个本心,可没有任何回应,念咒施法也没有看出作用,五感更是不及梦中敏锐。 她心里空落落的,除了两颊未干泪痕,再找不到与刚才梦境有关的痕迹了。 可她现在是谁?她只记得梦里的凌芯宝发生的一切。 思索间屋外走进一个形容姣好的女孩,她高高挽着袖子,似乎刚把手头的活放下,一进来见凌芯宝两颊的泪,面露担忧问道: “姑娘怎么哭了?想到什么了?” 女孩把芯宝半滑落的丝袍披到她肩上,拿出帕子小心轻拭她脸上的泪,又仔细看了看她有些朦胧的双眼。 “刚刚在这小榻上睡着了吗?” 芯宝点点头。 女孩摸了摸她的手,将她搀起来,带到里间床上,放下隔间的帘子。 “姑娘坐屋里暖暖,我去外头给姑娘沏杯热茶。” 说着转身去屋外,喊道:“珍秋,去打盆水来给姑娘洗脸。” “我只去打些井水来,热的巧灵姐姐自己去要自己烧,我不去讨人没趣。” 听这两句对话,芯宝猜测刚刚进屋的女孩叫巧灵,凌芯宝没有印象,毫无头绪,心说怎么又是这样,没头没尾的就成了另一个人,一切都陌生的很。 巧灵对珍秋的态度感到不悦,催促道: “你倒是去打,把槿儿也叫来,这丫头,又哪里躲懒去了,怎么不在旁边伺候着,让主子在风口睡着了?好歹把帘子放下,姑娘着了凉怎么办!” 珍秋嘟喃道:“也不多走开了一会儿,哪知姑娘就睡了。可能就是去一时不方便去更衣,走前也叫姑娘别在窗边看书睡过去,仔细着凉来着。主子不听劝,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巧灵:“你倒会给她找借口,伺候不周还有理了?” 珍秋:“伺候周到又如何,也没见多拿几文钱,少受几个冷眼。” 巧灵:“你自己的事做得不本分,惹人瞧不上,还变本加厉轻慢主子了?” “又不是多正经的主子。”珍秋说这话时,还怕屋里凌芯宝听不见似的,拔高了声调,俨然是轻慢得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你这话敢不敢到将军跟前去说?” “少拿将军来压人!我说什么了!” 珍秋一听“将军”似乎心虚了,不承认方才说过的话。 “你自己说的话不敢再说一次了?也知道是大不敬的话,没胆子承认了吧!” “少在那狗仗人势,我不是你们小户里跟来的,是公主府里养着的,这里是公主府,不是将军府,要去就去公主跟前,别老跟多大能耐似的使唤教训我!” 正不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