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芯宝的脑袋在脖子上偏移。 剑锋疾扫而过不过半瞬,断口残留的冷意却越来越强烈。 老树在她被砍头时缠住莫现现的身体,怕她脑袋舍不得分家一样卷了就走。 芯宝还在想:这难道是惩罚她在山下犯下的杀孽? 没等到脑袋落地,一双宽大的手把她的脑袋捧在手心,与她面对面,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那表情显然对砍下她脑袋这件事非常满意,连一丝假惺惺的悲悯都不给她! 但凡有一点不忍,她都不至于感到寒心! 凌芯宝自暴自弃,想说还要砍几块快点,别让她逮着机会,打穿十重天当个什么天尊以后,就把他的脑袋当球踢! 可她还没说出口,这位神尊的眼神又是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匪夷所思的是欣慰中夹带着神伤。 居然还委屈上了! 凌芯宝忿忿:“给我个——” “痛快”二字没有说完,这位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神尊居然抱着她的脑袋啃了下去,把一旁老树吓得抖落不少叶子。 “?” 那柔软的双唇落下时是强势急切的,落下后,又变得轻柔小心。 短暂一吻过后,他未曾完全离开她的唇,上唇仍轻轻相触,很不舍的样子。 “我来晚了,我们回去。” 凌芯宝尚在匪夷所思中,老树突然幻出人形。 没想是个青年模样,眉宇凛然有神威,五官较凌苍要冷硬得多,气势上并不逊于凌苍。 “神君!该把现现的头还回来了……不该带回去。” “你知不该带她回去,却还做出这种扰乱天道的事!” 凌苍话锋凌锐,意指凌芯宝通过“往今”之界来到异世是因神树而起。 青年未答,略有愧意。 凌芯宝以为是要她的脑袋,插了句嘴:“现现是不是我?” 凌苍应道:“不是。” “你还有别的脑袋啊?!” 神树:“……” 凌苍:“……” 凌芯宝已经忘了要计较被砍的事,直截了当表达了对其他脑袋的疑惑和介意。 此酸话一出,树和神尊都语塞了。 凌苍怕沉默加深误会,叹了口气,解释道:“现现是我们女儿的转世。” 我们的女儿…… 听到“女儿”二字,此时没有身体的凌芯宝仿佛感到一颗凭空产生的心鲜活饱满起来。 难怪她那么喜欢莫现现的身体和味道。 她压制躁动的内心问道:“那具砍剩下的身体是谁的?” “是现现的。” 凌芯宝将一切串联在一起,得出一个令自己难以接受的结论——她夺走了现现的身体。 “我都对她做了什么?” 凌芯宝能想到的都是现现的委屈,她的女儿转世爹不疼娘不爱,被同学肆意欺辱玩弄,慌不择路跑进了荒郊野岭,恐惧绝望中还被她掰掉脑袋夺走身体……想到此处,鲜活饱满的“心”被割了一刀,汨汨流血。 凌苍砍了她的头下来,真是砍对了。 眼见凌芯宝陷入自责之中,凌苍柔声安慰:“没有,现现的脑袋是我斩下的。轮回井中突现‘往今之界’,你垂首其中,被带到此处,魂司只来得及拉回你的身体。我来时匆忙,未分辨清楚,酿成此错……昨夜混乱,你护女心切,带着现现的身体逃往山下。” 简洁明了,通渠流水一般,都来不及把思路绕回去,凌芯宝就被说明白了。 芯宝痛心之感微有缓和,茅塞顿开道:“哦原来如此。” 见芯宝欣然接受,凌苍也神色缓和。 之后想来,应该是天将亮,现现的身体带着未完全清醒的凌芯宝,本能的往学堂去,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可怜的现现,幸而不是她下的手,神尊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她解释,他才是那个如何如何削掉现现脑袋的元凶,她凌芯宝不用有太多负罪感。 真是个体贴的…… 凌芯宝:“……?” 凌芯宝斜眼看向她的神尊,言语冰冷。 “你匆忙中干了什么?你再说一次” “斩错了……” 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凌苍直截了当,不做多余辩白,直面自己的错误。 表情一派风平浪静八方不动,额上一滴汗出卖了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