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宴会散了,已是子时,秋信酒喝的有点多,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车马已回到将军府的大门,秋信撩起车帘喊了一声:“走,去大牢。” 程光骑着马跟在车边,道:“将军,今儿晚了,先回府休息吧。” 秋信闭眼不答。 程光无奈,只好对车夫道:“走吧,去大牢。”于是,马车重新启动,缓缓驶向大牢。 到了牢房,程光扶秋信下车,他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程光扶着他一阶一阶走下地牢,一直走到尽头。牢头把门锁打开,秋信弯腰走进去。 秋凰躺在草垫上睡着了,像只受伤的小畜牲,蜷缩着,一动不动。秋信走过去,伸手把她的脑袋放在腿上,靠着墙闭上眼睛。 奔波数日,秋信浑身散架了一般,放在平常,他肯定躺在床上先睡上几天,或者到晚云楼里和玉枝众姐妹说笑一番。但自从遇到秋凰,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像被人夺走了三魂七魄,时不时就胡思乱想。看着这个蜷缩的身体,把手放在她头上,秋信慌乱的心才踏实了。 次日天明,秋凰醒了,睁眼看见上方一张男人的脸,猛的坐起来,身体向后一撤,道:“无耻!” 秋信睁开眼,吧唧吧唧嘴,道:“醒了?” 秋凰怒气冲冲,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 秋信嘿嘿一笑,一脸无赖像,道:“不好意思,我喝醉了。可能想找个人帮我松松筋骨,睁开眼……呵,看来,走错了。” 秋凰道:“我看也是,你这种人,本该待在这种地方。啊,不对,是应该待在下边。乱了套了,乾坤颠倒、黑白不分,我好好一个人,怎么和你们搅和在一起?” 秋信上身向前一倾,秋凰忙把身子往后撤。秋信道:“我应该在哪个下边?怎么就乱了套了?我刚在岛上走了一圈,四海升平。” 秋凰道:“你们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欺压良善,你眼里的四海升平只是你的四海升平,与我何干,与普通子民何干?真要四海升平,为何我会平白无故的关在这里?” 秋信收回身子,叹了一声,道:“十方世界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我回来了。总督大人为你取回了解药,你的毒马上就可以解了。”说完,喊了一声。 牢头忙走过来,秋信道:“端杯水过来。”牢头答应一声,走了。 不多时,牢头举着水杯过来,秋信从怀里拿出解药,倒在手中,推到秋凰面前。 秋凰看着药丸,道:“我猜,它的代价一定不小。” 秋信道:“投桃报李,一报还一报。” 秋凰冷笑一声,扬手打落了药丸,道:“凭什么?我中毒是她仗势欺人,她中毒是我有本事。不喝她的药我也死不了,不喝我的药,她就只能半死不活。” 秋信见她如此倔强,冲牢头摆摆手,牢头忙走开了。 秋信语重心长的对秋凰道:“郑夫人是郑老的儿媳妇,郑府当家的女主人,总督大人也要给三分薄面,你不知轻重得罪了她,她若执意追究,总督大人只能赐你一死。如果她再不满意,闹到老爷子那里,抄了你九族或把你一家赶出斗鸡岛也是一念之间的事。现在总督大人把解药要了回来,你把解药交出来,再去跟她认个错,这事就当没发生。如此,两全其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秋凰两眼冒血,脸色通红,奇道:“我给她认错?” 秋信不言。 秋凰道:“凭什么?” 秋信心想,你怎么这么顽固?他压了压心里的火,道:“你给她下毒,她现在生死未卜,人命关天。认个错,不应该吗?” 秋凰“啊”了一声,道:“她生死未卜?我生死未卜的时候呢?她害我在先,是蓄意谋杀,是谋杀你知道吗?我做错了什么?她光天化日把我绑到她府里,拘禁了三天,每天只给我一汤一水。她给我下毒,两次,是两次啊!苏流灿不分青红皂白,看着她把我绑了,看着她的人把酒楼砸了,他不但袖手旁观,还在郑府偷袭我。你的总督大人派人把我带到公堂,什么都不问,开口就是让我交出解药。那个圆滚滚的男人,说什么事有轻重缓急,我死无关紧要,她死就要天下人给她陪葬?还有那个什么师爷,说我不是良善。我要不是良善,樊姜早就被我药死了……还有你,言而无信。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你们一个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通话让秋信大饱耳福,看来,跟她打交道的真是没一个好人,全被数落了一遍。他抬手揉了揉脑门,确定自己还清醒,然后吐了口气,道:“姑娘,我们不好,我们是一群坏人,你就没错吗?这个世上解决问题的方法有许多种,两败俱伤最不可取。樊姜千错万错,可她是郑府的女主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