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荒凉的模样不同,顺着暗门进去,路越走越宽,也越来越深。 江梦不由得感到一丝心慌,这间密室之大令人震惊,看来整个兰苑的地下都是空的。 似乎感到了江梦的脚步乱了,任北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回头看向一直没有言语的她,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去,“如果跟不上,可以扶着。” 江梦没有跟他客气,抬手搭在他的掌心。除去刚刚躲避暗器着实耗费了她大量体力,身上的伤口在走一步的行动中也在明显作痛。毕竟进入未知之地,加上心里的那几缕不安,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了。 冰凉的触感让任北辰怔了怔。江梦的手不大,搭在任北辰修长的手掌上就更显纤细娇小。任北辰不知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感觉,只是突然不自在起来,便不再作声,给她借力,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一边走,心情就更加沉重,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药草气味逐渐变浓,潮湿的空气,阴暗的空间,若是封尘当真被圈禁在这,自是苦不堪言。 推开最后一道门,最不愿看见的情形还是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张朴素的木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纤瘦的身形,整个屋子弥漫着甚浓的药味。 任北辰快步向前,一向冷静的他还是在床前怔住脚步,那是一张怎样毫无血色的脸。 任北辰上次见他还是在去年的年关庆典。那时他坐在离封尘较远的位置,只能看见封尘的身子在厚厚的狐皮大衣下仍显瘦削,短短出席几分钟便时时低咳,不久便告退回殿。 此刻,这张脸更显病弱,薄被下身形见骨。任北辰掀开被子的一角,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宇间的阴冷愈加凝重。 “他如何了?”江梦也快步上前,急切发问。 “吊着口气,说声活死人都不为过。”任北辰收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皇上当真够狠。任北辰医术虽然不算精湛,但是这么些年久病成医,又有木遥的耳濡目染,也称得上半个医家,封尘的脉象乱得很,除去娘胎里带的体弱之外,更多的是不知名的药性所致的伤病。换句话说,他怀疑皇家在拿封尘试药。 回想自己少时便被灌了毒羹,数十年折磨;又眼见封尘毫无生气地囚禁折磨,亦是数十年不得解脱。任北辰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利鞭,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怒气。 江梦听了这话,更是不由得心中打了个冷战,原来圣上杀人之心已久,手段之恶超出她前世的想象。 都是在京中受皇帝监视的质子,封尘被折磨至此,任北辰怕是也遭过皇家迫害吧,如今能好好站在这,已是万幸。江梦心下怜惜,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立在身旁的任北辰。 骨节分明的左手紧攥着鞭子,已经爆出青筋。江梦一目了然他心中难掩的火气。 不知怎么,江梦看了看封尘,又看向任北辰,她明白此刻他心中在恼着什么。正如她一样,怨恨着皇家的无情。那一瞬间,江梦觉得她和任北辰确实是同病相怜。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任北辰回过神来,眼中戾气没消,低头看向她。 他看见一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世子想做的,亦是臣女想做的。这条不归路,不管成与不成,臣女愿与世子共荣辱。”江梦在这一刹那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她重来一世,只想着保全父兄和江家军。她原本想着只要不让齐温言做皇帝,换谁都可以。如今看来,这齐家都似乎都流着一样薄情的血,无论几皇子登基,她们这些前朝功臣的下场恐怕都是一样的。 看着封尘无声无息地躺在那,江梦似乎在一瞬间看清了自己的前路。 虽然自古皇家多薄情,但是薄情和歹毒无人道不能同道而语! 那就让她江梦来做这改朝换代的罪人!上天让她重活一次,有什么可怕的!若是重来一世还是走到相同的结局,那她江梦才真正算是死不瞑目! “好。”任北辰迟迟地盯着她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字。眉宇间的冷冽没有褪去,但周身的气压稍缓些许。 任北辰俯身上前,将封尘小心翼翼横抱起来,一个身量近六尺的男人轻得让人难以置信,任北辰动作看似利落,却也有些无措,生怕自己稍不注意便会弄伤了他。 任北辰不敢将封尘背在背上,他的气息实在太弱了,任北辰记得木遥曾经跟他讲过,对于极其虚弱的病人,轻微的低头都有可能造成窒息。 江梦见状,极有眼力地伸手接过他没来得及放回腰间的鞭子,以便他更方便地抱起封尘。 两人心事重重地向外走去。 悠长的密道,他们走的并不快。 他们就这么把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