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和帝眼里,晋王脖子上面那颗脑袋,完全就是一个装饰,唯一的用途大概就只有让他走出门去看起来像个人而已。
苗公公这几句马屁拍得他浑身舒坦,让天和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你瞧着面生。”
“回陛下,奴才是前些日子从司礼监调来的。”
天和帝点了点头,哦,是来接替那个被花瓶砸死的太监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苗公公,见他模样看起来聪明讨喜,又问他道:“之前都在哪个宫里当差?”
苗公公捧着酒壶,腼腆地一笑:“回陛下,奴才之前一直在提督太监手下做事,得知能在陛下身边侍奉,日夜仰视龙颜,奴才直到昨夜还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的语气激动,神情喜不自胜,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伪装不得。虽说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天和帝还是只疯疯癫癫的虎,但陪王伴驾这事儿,做得好了,老虎屁股也摸得!
司礼监的太监们一听要调到皇帝身边,一个个惊慌失措,唯独这苗公公,将此视为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他这点儿花花肠子,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天和帝那脾性,太费人了,司礼监阉人的速
度根本赶不上他杀人的速度。
阉人风险大,十个人里能有六个活下来就很难得,这之后还要躺床上养半年的伤,学一个月的规矩,然后才能开始正常工作。可天和帝倒好,一个月就弄死了六个。
提督太监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他作为司礼监之首,很是忌讳有能耐的太监与皇帝关系紧密,生怕自己的官职不保,可眼下,如果有谁能降住这只疯老虎,他宁可把官职双手奉上。毕竟,等皇帝身边没有太监可以砍了,就轮到自己挨那一刀了。
苗公公就这样被送到了皇帝的身边,在其他公公每日低着头闷不吭声看都不敢看一眼天和帝的情况下,他观察了几天天和帝,最终站了出来。
他想飞黄腾达,这点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天和帝的眼睛,只不过终日在这宫里一个人唱独角戏给下面那些聋子哑巴听,天和帝也有点烦躁。如今有人敢跟自己说话,天和帝也是兴头十足。
“好,朕喜欢你。”
他大笑,苗公公一手捂着脸谢恩:“谢陛下。”更讨得天和帝欢心。
“你说,这晋王,该不会是故意放水,让夜冥跑了的吧?”
苗公公想了想,道:“陛下,奴才不懂
这朝堂上的事,但是在奴才看来,晋王不像是有意放走摄政王的。”
“怎么讲?”
“还是奴才方才说的那样,陛下韬光养晦,而晋王位于山腰,哪儿能看到被云雾遮挡的山巅。在他眼里,怕是有眼无珠地以为摄政王要更难对付。这,奴才读的书不多,还请陛下指正。”
言罢,苗公公捧着酒壶向天和帝作揖,那姿态还颇有点拜师的意味。这个人精,言行举止无不醒得如何拍人马屁,尽管天和帝对此心知肚明,也难免被他捧得飘飘然。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天和帝拿手指点了点苗公公,在对方一脸憨笑地表示羞涩后,继续道,“只是,晋王他怨恨朕已久,虽然这些年他装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可民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当年对端妃情根深种,要说他不怨恨朕,鬼才信呢!”
苗公公一听,更是眉飞色舞,放下酒壶端端正正地跪在天和帝面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天和帝迷惑地看着俯首在地的人:“喜从何来?”
“陛下,奴才斗胆直言,”苗公公抬起头,目露精光,“倘若晋王还念旧情的话,陛下就相当
于有了一条锁链子,正拴在那晋王的脖子上!”
天和帝闻言,面色一沉,陷入沉思。就在苗公公以为自己触怒龙颜即将大祸临头时,天和帝忽然开了口:“赏。”
……
摄政王府。
谢卿云被三宝缠着问接吻的起因结果结尾,烦不胜烦,偏巧夜冥这阵子在府里装死,几乎是无时不刻地跟在自己身边。她怕夜冥又添油加醋地给孩子们胡说,但自己又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好虎起脸来使用封建主义大家长制度的特权,明言此事不许再提。
孩子们扁着嘴被谢卿云赶去上课,夜冥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瞧你干的好事!”
面对谢卿云的迁怒,夜冥噙着笑抿了口茶。
十七此时突然出现,禀告夜冥道:“主子,属下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
“什么消息?”谢卿云问。
夜冥对十七一点头,那家伙又消失了,这时夜冥才对谢卿云解释:“我让十七把我回府的消息透露给了大鱼的人。”
“然后呢?”
“然后山崖上那群人还在找我。”
话说到这里,结论已经显然已经,在山崖附近伏击夜冥的,只能是晋王的人了。
“所以是晋王。
”
夜冥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开始沉不住气了。”
谢卿云闻言,眉头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正所谓人急烧香狗急跳墙,只怕这泥鳅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