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听着他们的谈话,脚步慢下来,肩上背了回忆,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
时光荏苒,现在能陪在云初身边的人,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而属于云初和哥哥回忆的老房子,也终于随着时间的往前,要消失在记忆长河中。
云初拖着步伐,一个人慢慢吞吞走到老房子门口。
抬起目光,她远远看见有个高高瘦瘦穿了一身黑白休闲服的男人蹲在她家门口,怀里抱了一只受伤的金毛犬。
云初光是一个背影、一闪而过的侧颜,也能在这么多年没见过那个人的情况下,认出那人是谁。
周饮听。
云初脚步停驻,站在原地久久没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处的周饮听,抱起后腿受伤的浑身脏兮兮的小金毛犬,起身离开这里。
周饮听步子没有停顿,一直一直踩着落日往前走,肩上披了让人沉溺的橙红色,没有回头地迈出这片荒老地带,走出两个人的回忆。
云初没出声叫他,自认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
当初,是她对不起周饮听,也是她抛弃的周饮听。
她没脸再见他。
周饮听抱着那条路上捡的金毛犬,开车去了家宠物医院。
给它看病的中途,周饮听抽空发了条朋友圈,问有没有人可以收养这条幼犬。
季正舟二十好几岁了,依旧像十几岁的时候那么欠,贱兮兮戳进和周饮听的聊天框,发了条语音给周饮听:“狗哥,您干脆自己收养它好了呗,反正你也有二十几年的做狗经验。”
周饮听是外放的,引得周围人看他。
周饮听皱眉,听到一半按掉那条语音,很想把季正舟拉黑了。
周饮听周身气压低沉,回复季正舟:“不领养就滚。”
季正舟看了周饮听前段时间的那个采访,好奇一件事:“你这个艺术生,怎么说去当警察就真跑去当警察了?你家族的企业不要了?”
周饮听懒得搭理他,阴阳怪气回:“等有天做累了这个工作,我还不能转行了?”
季正舟觉得周饮听不会:“那可说不准,你看起来是挺会一直倔强一件事情的人。”
周饮听盯着季正舟新发的那句话,沉默看了会儿。
季正舟回周饮听,给周饮听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直往周饮听的心上戳刀子:“就比如云初。”
周饮听压着眉梢,看也不看,退出了和季正舟的聊天框,无语,轻轻磨动后槽牙,心说季正舟这老逼登是真的不会聊天。
云初是周饮听最大的一块心上伤疤。
即便过去了好几年,他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依旧不能被治愈一分一毫。
每每夜深人静,周饮听想起那个名字的时候,刺人的疼痛就会划过周饮听心脏,痛的他头晕脑胀,恨不得连夜赶去找云初,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情。
周饮听最落魄至极的那几年,一点点因为云初的出现被照顾治愈着,成为他昏暗世界的一道光。
那会儿的云初在周饮听心中有多重的分量,后来,云初伤他就有多深。
周饮听被骗了,他以为的云初对他的好,都是别人也能拥有的复制品,都不过是因为他是最像云以泽的替身。
云初那几年每回对周饮听温柔地笑,都是在透过周饮听,一遍遍地在窥探周饮听身上的云以泽的影子。
两人间,云初为他取的亲昵昵称,甚至也是云以泽咀嚼完用剩下的。
周饮听想起那些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双眸可以喷出咆哮的怒火,在心里起誓。
下次再见到云初,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云初早就没了周饮听的联系方式,两个人互相在对方的黑名单中躺着,看不到周饮听新发的收养小狗的朋友圈。
孟妍妍因为这次工作原因,短暂地加上了周饮听,趁机翻看了周饮听的朋友圈,不放过周饮听信息页面的任何一个角落。
晚上,孟妍妍又研究了会儿周饮听这些年寥寥无几的短暂几条朋友圈,给云初发了条语音。
云初刚打扫完家里,忙得倒头就趴在床上休息,不想爬起来。
语音那头,是孟妍妍认真的声音:“小初,我总觉得,周饮听好像还对你念念不忘,朋友圈中有你的影子。”
云初不知道怎么说起她和周饮听之间的事,苦笑,仿佛有所预料,“是吗。”
她和周饮听,似乎又要重蹈覆辙,飞蛾扑火,互相纠缠在一起,直到耗尽对方最后一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