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官道上,行人无几,一辆骡车缓缓行进。
“你说什么?”
刘杨在前方架车,听完刘柳所述,得知今日之事如此波折,震惊得差点从车上跌落。
“嘘……你小声些,爹好不容易睡安稳了。”刘柳急忙查看老爹的神态,幸好他止痛后睡得极沉。
刘杨往她的方向靠拢过去:“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同我说?万一你真被发配给那什么泼皮,可怎么好?”
刘柳瘫坐在一角,无奈叹气:“告诉你也无用,平添烦恼罢了。如今这事儿算是摆平了,你可别告诉爹娘。”
“你从小就莽撞,这回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还打起了定亲的主意。”他若是没看走眼,周乾或许对自家傻妹妹有些好感。
怕哥哥误会自己,刘柳慌忙解释:“假的,假的!再说了,他当下就义正词严拒绝了我。”
“不错嘛,成语都没说错,那他拒绝你时都说了什么?”
刘柳当下便一本正经地复述一遍周乾的话语,绘声绘色地将他的前后反应解说了一遍。
刘杨听罢,心中有些惊讶,但面上却未表露半分,原以为周乾对阿柳只是有些许朦胧情谊,而今看来,或许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意阿柳,他拒绝假定亲是君子之为,也是不愿委屈阿柳。
刘杨暗自里一番思索后,又问道:“那你又如何答他?”
他说完手中掏出两个包子,想了想又放回去一个,这个留给娘吧。另一个直直递给了刘柳。
刘柳看见热乎的包子咽了咽口水,飞快地拿到了手中,啃了一口后,含含糊糊道:
“我就说‘我明白你为何不愿意假定亲,往后你讨媳妇可能会被嫌弃,我也不能误了你’然后就……”
“他生气了?”刘杨哭笑不得。
刘柳蹙起眉,细细回想:“也许是吧,看起来他很是失落,扭头就不理会我了,连告辞都不曾。我实在是不明白,我说的不对吗?”
刘柳又狠狠啃了一口包子,郁闷道:“你评评理,他先前说女子定亲非小事,不得儿戏,好嘛,他体谅我的处境,那我也体谅他和他往后娘子的处境,这有什么不对吗?你们男人心思真难猜。”
刘杨特地扭头过来看着她道:“你们不过是心境不同罢了,你就没想过万一他同你来真的?”
“不可能,”刘柳将包子最后一口塞完,畅然笑道,“他可是我江湖大哥,你笑什么?”
刘杨只好憋住了笑问她:“你从前,如何发现自己喜欢上许青和的?”
“你问这干甚,我早就放下了。”刘柳白了他一眼,男人心思果然难懂,别人问西他说东。
……
兄妹俩回到村口时,李二娘就已经迎了上来,刘柳瞧着娘亲憔悴的模样,心都揪在一块了,她本想与家人一同商量的事情,这下也只好先咽在肚子里。
将刘大庄安顿好后,一家人也开始各忙各事。
为了尽快还清欠款,刘杨在隔壁庄子找了份短工,庄子主人是从中都迁来的大官人,身份神秘,也不知为何会来这等偏僻的南州定居,因而雇工所出的价钱都十分高。
刘柳心里揣着事儿,但又不能与父母兄长言说,只好闷声去田间干活。
她今日身穿浅绿色粗麻裙,裙子上系了素色的围裳,她也不常簪花,只用蓝花布巾包裹着发髻,布巾两边,垂下两根长及腰间的麻花辫。她打定主意,今日需得锄锄杂草,再好好思索心里的事情。
田埂上早已是草色青青,而她们家的田地里,却是一丝杂草都寻不着,就连那刚下的番薯藤和苞米苗也抽出了新芽,她上前踩了一脚菜地的泥土,潮湿松软,可这几日并未下雨。
她家的田地虽不多,但也整有三亩。春日的杂草最是疯长,就算是二叔一人,也定是看顾不全的,但眼前这样子,似乎是这两日都有人照料着。正疑惑间,她身后传来一声细如蚊子的叫唤。
“刘柳……”
刘柳急忙回头,身后却是罗晓和李茹,她们力气不大,两人一左一右提着装满水的木桶,水中飘着一只瓜瓢儿,撞上刘柳的目光后,露出欣喜的笑来。
“你们……”刘柳看着眼前的景象,就是再傻也猜出来了。
虽同是农家女儿,但许多姑娘未嫁时,鲜少去田间地头,只是家中三餐洒扫,缝补浆洗都要忙不过来了,再者就是照顾幼弟幼妹。刘柳一家则有些不同,李二娘一贯雷厉风行,家中活计皆是分配着来的。
“柳姐儿——你回来了?”李茹看到她后双目如同闪着星星,便提着桶飞快奔到刘柳前头。罗晓被她用力往前一扯,险些绊倒在地,只能疾步跟上。
罗晓也跟着凑上前来,却不再如前些日子那般扭捏,嘴里也噙着笑。
“阿晓,你得叫柳姐儿。”李茹一脸真诚固执地纠正她。
刘柳摆了摆手,有些好笑道:“哎呀,叫我阿柳就行,我家这地是你们浇的?”
李茹笑弯了眼,邀功似地叉起腰:“是啊,厉害吧?”
“你别误会啊,我本不想来的,是李茹硬拉着我。”罗晓别过脸,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犟。
“明明就是你天天念叨着找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