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刘杨脸上写满了担忧,昨夜并未来得及询问刘柳,这孙媒婆前来是为何事。
刘柳急忙把那信封藏到了背后:“哥!你先带爹去医馆,就去我们常去的那家济世堂,看诊的钱应当还够。”
“可是……”
“爹等不得,”刘柳情急,只好将周乾先拉下水,“再说了,周乾在这呢。”
“刘兄放心,我暂且休憩一日。”周乾笃定地道。
终于是架不住刘柳的劝说,刘杨只好自己带着刘大庄往医馆去。
刘柳拿出那信封,愁得五官都拧在了一处,她打开来看,果不其然,与昨夜的文书内容无二差别。
尽管她还是想撕了这碍眼的玩意儿,但她明白现在这情形,冲动无用。那丫鬟明显不是昨夜的天香,她不想多费口舌争辩,只问了句:“孙娘子何在?”
那丫鬟摇了摇头:“娘子今日去平福村李千百家行媒,不在署中。”
平福村!李千百,可不就是写在聘媒文书上的人吗?
刘柳恨恨地揉皱了那封信,这明摆着就是硬生生逼她就范!
“刘柳姑娘?可是那孙媒婆又来挑事?”周乾担忧地上前询问,想来她昨夜的麻烦并未解决。
“周乾,我有些麻烦想请你帮忙,可否再耽搁你一些时间?”刘柳平复了心绪,冷静冷静,千难万难也得想法子。
果然猜得不错,她的麻烦事不小,周乾扬起眉,语调铿锵:
“姑娘说哪里话,你有难,我自当相助!”
刘柳原本惆怅的心绪被他的豪言化开了几分,心道:果然够义气!
“借一步说话。”刘柳指向隔壁一处茶馆。
茶馆内。
周乾叫来小二,倒了两杯茶水,二人坐定后,刘柳又找小二借来了笔墨。
“姑娘方才说,有何紧要事?”周乾没有心思饮茶,只关注着刘柳一举一动。
刘柳也不再藏藏掖掖,抽出那封皱巴巴的信封,重新展开了推至他面前。
“你一看便知,昨夜变故,也是为这事。”
周乾接过信笺,那封面上的四个大字很难让人忽视,且还十分扎眼。他抽出里边的内容,细细看了。刘柳瞧着他的脸色由平淡转为不解,再由不解变为铁青,而后“啪”地一声,他竟拍掌而起,桌上的茶水随着掌力晃了一圈,茶汤也顺着杯沿洒了出来。
“岂有此理!”他的动静太大,四周的顾客纷纷侧目,见到周乾这刚正粗犷的面目时缩了回去。
“嘘……你快坐下。”刘柳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冲动,赶忙上下扇动双手示意他坐下,稳住他的情绪。
“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虽说这是朝廷要增收人口而设下的律例,但历来只罚收人头税的三倍,横竖不过六百钱,平日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女子的钱也伸黑手。”周乾情绪刚刚稳下来,忽而想起文书后半段的字,眸子瞬间染上寒霜。
他气愤道:“还有这李千百,常年混迹赌场,是出了名的无赖,常来我们市集抢夺老者的物什,且听说他娶过一个婆娘,被他发卖抵债去了。如此恶人,怎能配与你!”
刘柳听得连连心惊,她低垂了眉眼,轻叹出声:“还望周大哥莫要将此事告知我家人。我不想他们再为了我的事疲心劳力。”
周乾手握成拳,一把锤到了茶桌上,那可怜的茶汤又洒出一半。
“我答应你,我能帮姑娘做什么?”
“我眼下我只有两条路可走,定亲、缴钱。”刘柳从袖口抽出另一张纸,轻轻展开,“钱我出不了,所以……”
“姑娘莫要想不开,那泼皮无赖怎可托付。”周乾又急得从桌上站起身来,声音更是洪亮,周围人都悄悄地侧目偷看。
“你坐下,我还未说完。”刘柳原本心中已想好了对策,被他这失控的情绪撩乱,信心都已减半。
“我不是要与那无赖定亲,”她凑近他一侧,压低声量,“我想与你定亲。”
“姑娘万万不可!”周乾腾地一下站起来,起身太猛,凳子竟被掀翻在地。这回周围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狂躁的模样,倒还算镇定,只是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那被晒成麦子色的脸上瞬间转了颜色,一时竟看不出是黑的发红还是红的发亮,连带着脖子根都是赤红的。
刘柳看到他手上青筋迭起,分不清他发红的脸是因为羞赧还是生气,她心虚地解释道:
“你放心,这只是个幌子,我们立此为契,等风声一过,你再与我退亲即可。”
他眸光坚定地注视着她,眼中闪过晦涩难明的情绪,他沉声道:
“刘柳姑娘年华尚好,聪明能干,往后定大有所为,万不可将婚姻之事看做儿戏,我晓得,女子倘若被退了亲,往后日子会更难过,我不愿……也不能做陷你于不义的罪魁祸首。”
“名声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今日能不能安然度过。”刘柳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不就是一千文钱,姑娘尽管拿去。若一千文钱能还姑娘一个自由,算不得什么。”说罢便从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我方才就多带了些,想着给刘叔看诊救个急。”
刘柳被他的豪气万丈震慑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