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瑜和傅红雪坐在萧别离的店里，如往常一般。
其实江竹瑜并不是很愿意来这里，这里仿佛是一切悲剧的枢纽，所有痛苦都在这里转变为更深的痛苦。
外面忽然传来的急切的马蹄声打断她的思绪，她一抬头便看到走进来的公孙断。
从万马堂宴客那天江竹瑜便知道公孙断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傅红雪，就算不是杀了他，言语嘲讽肯定也少不了。
果然公孙断刚坐下便道：“只有羊才喝羊奶。”
“原来这里有只臭羊，你不该坐人坐的位置，你这只臭羊就该滚去后面的羊栏里。”公孙断不断地嘲讽。
嘲讽的话传入傅红雪的耳朵，他已控制不住的颤抖，握着刀的手青筋突起。
江竹瑜低着头，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上，那里有她报仇的武器，她一直藏在衣裳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
她一直想让这把干净的刀第一次染上的血是马空群的，可现在她几乎控制不住想杀了公孙断的心。
傅红雪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江竹瑜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像是传递力量。
可公孙断还在挑衅，傅红雪猛地一下站起身，他的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波动，他的眼睛里全是怒火。
他把剑握的更紧，比任何时候都紧。
“只有人才会拔刀，臭羊是不会拔刀的，你若是个人，就拔出你的刀来！”（注一）
傅红雪没有拔刀，他深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拿着这把刀是为了杀死马空群，他的刀也不是可以随便在外人面前展示的。
他沉默一会儿，转过身，他原本空着的手现在死死的握着江竹瑜的手，握的好紧。
他往外走，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才又跟着拖了过去。
“原来这条臭羊还是个跛子。”公孙断冷笑一声，他的每一句话都刺在傅红雪心中。
傅红雪为了复仇已忍耐下太多的事情，可笑的是，那仇恨本不该落在他身上。
江竹瑜跟着傅红雪走出去，傅红雪走得很快，他踉跄地冲出公孙断的视线范围。
他盯着公孙断的马，仿佛那是公孙断。
他需要发泄，否则他会变得更加疯狂。
就在傅红雪想骑上这匹马的时候江竹瑜忽然侧过身，她抬头认真的看着傅红雪，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傅红雪的脸，也是傅红雪第一次这么做。
下一秒江竹瑜忽然做出出乎傅红雪意料的动作。
——她挤进了他的怀里。
她抱的那么用力，让傅红雪能清晰的感受到江竹瑜一呼一吸间带来的安馨感。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可却没有刚才那么厉害。
“我们先走，好不好。”
江竹瑜又一次开口，这次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傅红雪一个人能听见，正好这话也是给他一个人听的。
傅红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两人住的房间的，他的感官全被怀中的人占据，他的身体已不再颤抖。
他眼里有些迷茫，他只学过杀人，只知道自己要报仇，对于男女之事他完全不懂。
“你知道我为什么抱你吗？”
傅红雪摇摇头。
也许是因为声音小，江竹瑜的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软。
“我好爱你。”她喃喃一声。
不是爱他在书里的性格，不是纸片人，江竹瑜清晰的知道自己爱的就是面前的傅红雪，比原著中更加生动的傅红雪。
他大部分时候和原著里一样，但也有不一样的，那点不一样就是江竹瑜爱上他的主要原因。
那让她知道傅红雪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不是小说角色，而是一个人。
原本她是想让傅红雪避开一些事情，让他更容易杀死马空群，她想报仇，可她又知道凭她一个人是无法报仇的，所以在傅红雪出现的时候她跟了上去。
她无数次纠结过要不要告诉傅红雪他的身世，可她一直沉默。
直到今天。
她在心疼，心疼傅红雪。
她依然想报仇，但她不想利用傅红雪报仇。
江竹瑜脑海中闪过无数事情，但傅红雪脑海中现在只回荡着一句话——“我好爱你”。
这句话让他几乎要颤抖，不是刚才被公孙断气的颤抖，而是开心的。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怀里的女人，因为他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他为这句话开心。
终于有人爱他。
傅红雪现在只明白这一件事。
“我好爱你。”江竹瑜又说一句，她抱的更紧，就像傅红雪握刀那样抱着傅红雪，特别用力。
“我好想、好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