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他们并肩而行,悄然经过一间临街的馄饨铺。孔立强用余光一扫,店堂内倒也干净,稀稀拉拉坐着几个食客,正在埋头吃馄饨,便停了下来,侧头问道:“相约不如偶遇,要我请你吃馄饨吗?”
卓立男毫不犹豫,快人快语道:“好啊!不用你请,我说话算数,我请。”
孔立强灿烂一笑,把卓立男请进馄饨铺。
见有客人到,一个既是老板又是伙计模样的中年人,早就迎了上来,朗声说道:“两位里面请。本店有鲜肉馄饨、青菜馄饨、虾肉馄饨……”
不待他说完,卓立男说道:“两碗招牌馄饨。”
老板兼伙计拉开凳子,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凳子和桌子,边大声说:“好嘞,两位请坐,招牌馄饨两碗,马上到!”
孔立强像个绅士一般,扶着椅子,请卓立男坐下,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问道:“招牌馄饨?你来吃过?”边说边掏出钱包来。
卓立男一把按住孔立强手中的钱包,说:“我每天下班都会路过,来吃过两次。鲜虾馄饨是他们的招牌特色,味道鲜美,好吃得很。”
孔立强抽出钱包说:“托你的福,也让我尝尝。”
卓立男再次按住钱包道:“说好的,我请。”
“呃!哪有女士请吃的道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矛盾嗯?”
“啊?”
“你刚才还在说,要我忘记性别,现在却出尔反尔,又提醒我是女同志了。”
卓立男这句话刚一出口,孔立强圆目一瞪,抬手重重地压了一下她的手。卓立男心领神会,自知失言,连忙随机应变,悄声说:“本小姐有钱,难得请哥吃碗馄饨怎么啦?”
孔立强低头抬眼,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便用正常的语气说:“你藏私房钱,我定然回去打你的小报告。”
卓立男吐了吐舌头,抬手拍打了一记孔立强的手,娇嗔地说:“你敢!”她打情骂俏的模样,顿时让孔立强松了口气。
不一会,馄饨端上了桌,他们不再多话,眼睛盯着碗里的馄饨,用调羹小心地吃了起来。
周围的动静,却一刻也没有逃过孔立强的眼光。
光吃不说话,似乎不合常理。
孔立强说:“确实很鲜,不错!”
不待卓立男开口,老板远远地应道:“我家馄饨馅,都是选用最新鲜、最好的料伴的,高汤也是大筒骨熬的,只要吃过我家的馄饨,没有一个人会说不鲜、不好吃。你们记得以后要常来哦!”
老板的话,让孔立强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是因为馄饨,而是察觉这人耳尖,假如刚才卓立男的话被他听出端倪,那就闯了大祸啦。
任何细节的失误,对做地下工作人员来说,将会引发致命的后果。
孔立强因而凉意暗生,却没有责怪卓立男,更多的是自责,今天的话,确实太多了。
话多必失!但有时候,没话也会有失。
见孔立强不应答老板的话,卓立男看着老板爽朗地说:“确实好吃,所以我就是回头客哦,还把我哥带来了。”
老板满脸堆笑,连声说:“好好好,好吃就常来。我们店来得多的就是回头客,都是口口相传,在附近没有人不知道我家馄饨,那是好吃到打着耳光也要来吃哦!”
卓立男笑了笑,敷衍着说:“老板放心,我以后一定还会来的。”
老板像是找到了知音,忍不住走了过来,说道:“好好好,欢迎你再来……”
再来两个字刚说出口,店堂外的马路上,突然传来了急促、震天的汽车轰鸣声。
老板干脆站到了店门口,探头张望着说:“咦!出什么事啦!”
马路不宽,平常很少有汽车开过。
冷不丁有多年汽车咆哮着驶来,谁都好奇,馄饨铺内的所有食客,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马路上。
孔立强也一样,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与卓立男对视了一眼,交流了一个眼神。
卓立男微微摇头,孔立强眼睛一眨,静观其变。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小车在前,一辆卡车紧随其后。
两车一前一后,呼啸而来,戛然停止,且停在了馄饨铺的斜对面。
只见,小车车门打开,鱼贯而出三个日本军官,而随着卡车的停下,跳下了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孔立强暗叫一声,坏事了!不觉站了起来。卓立男也紧张之极,悄然靠在了孔立强的身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不放。孔立强遇惊不惊,沉着冷静地拍了拍卓立男的手,附在她耳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耳语道:“别怕!”
日本人确实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撞开了街对面一家的门。
孔立强一看这势头,心里已然明白,这家出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路?哪条线上的人!
前后十几分钟的时间,一男一女两个人,被日本鬼子押了出来,随之被架上了卡车,同时,从屋内搬出了一个纸箱,放进了小车的后备箱后。随后,两辆车与日本人扬长而去。
老板目睹一切,摇着头长长地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