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稳了稳心神,将手搭了上去。没有,什么都没有。辛夷用力按压下去,想要摸到一点动静,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不甘心,她尝试将手伸到了容嫣的颈侧试一试,只触碰到了渐渐变冷的皮肤。辛夷忽然泄了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夫人和丫鬟都痛哭出声,公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夫人莫要太伤心,咱们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唉!”
辛夷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无比讽刺。那句莫伤心像是一个诅咒,环绕在不同的女人身上。看着眼前安稳沉睡的容嫣,辛夷忽然无声地落下了泪。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雨声与哭声交织不散。
她明明记得,与容嫣的初次见面,是一个极好的艳阳天。
这个年过得极热闹,出了太子妃的承恩公府更是人来人往,年礼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宫中今年亦是十分热闹,但年味还未散去,开年的第一个大朝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皇上,西邑传来战报,北蛮进犯,他们如今兵力不足,怕是抵挡不住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砸起了千层浪。北蛮已然数十年未曾进犯,谁曾想会在今年大举入侵。
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只觉得是意料之中。今年北边大雪,北蛮牛羊死了不少,没东西吃,人也活不下去了,可不就要南下进军,盯上了魏朝这块肥肉。
高位上的帝王也神色凝重,自他登基以来,国内并未多少战事,许多先前的将军也退的退,死的死,现在朝堂上只有文臣,派谁去打仗?
皇上焦头烂额,太子倒是满面从容,他早已做好了决断,站了出来。
“父皇,如今我朝武将凋敝,与北蛮相比,怕是有所不足。不妨组织户部,多捐些食物衣物给西邑,协助西邑打仗,我朝训练兵马,以防不测。”
北蛮打的是西邑,又不是魏朝,待他们打到魏朝,再出兵不迟。
太子此言一出,朝堂又是一片哗然。莫说左相和太傅,便是一向是铁杆太子党的右相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此话放在私下里说说便是,如今西邑来使正在朝上,太子此言未免太过无情。
那西邑使者闻言简直不敢相信,烈王爷说公主嫁给了魏朝的太子,下一任皇帝,只要去求他,他一定会帮西邑的!
可瞧着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怎么可能派兵帮助西邑。
太子此言一出,朝上那些想要派兵的人便不敢说话了。他们晓得太子有多受宠,谁知道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且太子一向记仇,他们还不想丢了官帽。
皇上扫视了一圈,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沉了沉神色,点了一个人出来。
“定王,说说你是何想法。”
定王也没想到皇上会注意到他,但他即刻收起心中的惊讶,沉着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从地域上看,西邑乃是我魏朝属国也是邻邦,北蛮此次入侵,不在于西邑,而在于我朝。从交情上看,西邑自高宗时便向我国献礼,去年更是将公主嫁入我朝。儿臣认为于情于理,都该出兵协助西邑。”
定王此言看似简单,但比太子的话温情多了,那西邑使者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皇上并未点评,他继续找人问。
“老五,你说。”
五皇子上朝不过一个月,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心里也是支持出兵的,但是,太子支持不出兵,太子又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说不定父皇心中便是支持不出兵的。
朝中气氛紧张,五皇子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更紧张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儿臣,儿臣赞成太子殿下的想法。”
说完这一句,他便缩了回去,想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有些老臣看到他这副畏手畏脚的样子,狠狠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到底还是在后宫养得太久了,身上都是一股子小家子气。莫说太子,便是定王和那位被废黜的三皇子入朝之时,比他好太多了。
皇上问完话后,朝堂上鸦雀无声。
“将西邑来使安顿好,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说完便起身往后殿走了,朝臣们也三三两两地退了朝。
西邑来使虽然焦急,却不敢催促。可是谁知道容后再议要拖到什么时候,西邑的战局已然是拖不起了。
要不他还是找机会同公主通通气,让公主给那个太子吹吹枕头风,说不定他也能改变想法。
远在东宫的越天雪烤着火,翻着书,好不惬意。但小梳却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将方才朝中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越天雪没有想到,北蛮竟然进犯了。她幼时便听闻北蛮人的凶残,她的几位长辈都死于北蛮人之手。可以说,北蛮与西邑之仇,不共戴天。
小梳禀报完后,亦是愤怒不止。
“太子怎么能说出那种袖手旁观的话,他好歹是公主的夫君啊!”
越天雪倒是不觉得意外,她知道这个太子是个怎样的人。自私自利,恶心至极。一向自诩自己的嫡系正统身份,看不上所有人。她一个外邦女子,还是侧妃,在他的眼中,和玩物也没有什么差别。他会把自己看作是西邑的驸马,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