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靳言的问句分明不是问她,是不是不能与冬至住在一起。他想问的是她,想知道的是他们还能不能像此刻一样,同住一个屋檐下与一只叫冬至的猫相伴。
他的这副欲言又止地等着她的答案,既期待又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她如果不好好回答,就是在欺负她的救命恩人。
可住在一起又算什么呢?谢靳言明明有自己比这里大两倍的公寓,何必非要来与她挤这个小的老房子?
名不正言不顺的...谢靳言在向她讨要名分吧。
“自然是打哪来回哪去,你可以跟冬至在一起,冬至原本也是你的猫。”
谢靳言一听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拿不准纪瑜安心底真正的意思。他抓着纪瑜安手臂的力道重了一分,低沉的声音在车里响起。
“...那你呢?”
纪瑜安一语不发,面无表情地盯着谢靳言。
谢靳言也坚持着,就是拽着纪瑜安的手不放,想要得到纪瑜安的回答。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愿意让步。
纪瑜安不知道自己跟着执拗什么,但就是不想就这么给出回复,怕自己没想好也怕谢靳言难过。
“纪瑜安...”
“你现在急什么?拆了石膏再说。更何况我又不能把你扔出去...”
谢靳言闻言瞬间放了手,纪瑜安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他的心没忍住,跟着纪瑜安的回答偷偷地多跳了两下。
纪瑜安撇着嘴瞪了谢靳言一眼,刚要下车拉开驾驶座的门,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叶以柠的身影。
谢靳言顺着纪瑜安停顿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见叶以柠时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却又极快地舒展开来。
“我在车里等你,你去吧。”
纪瑜安嗯了一声,推开车门往叶以柠那边走去。
叶以柠今天身着白色的大衣,带着一顶贝雷帽看起来极为端庄。她看着纪瑜安的神色中,满是坦然和从容。
“你回来了,没想到你在这里租了房子。”
纪瑜安点了点头,手指了指那边的小亭子,示意叶以柠与她过去聊聊。
叶以柠跟在纪瑜安的身后,一眼都没有朝谢靳言那边看过。
两人走到亭子里站定,纪瑜安还未侧头去询问叶以柠的来意,叶以柠已经率先开了口。
“我去看外婆,外婆说你已经搬出来到你朋友家借住。至于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实话说就是叶家找人监视你,也知道你现在跟谢靳言住在一起。”
叶以柠的坦诚令纪瑜安有些发愣,包括上次叶以柠说她是姐姐和与许致恒的婚约,也让她满腹疑惑。
“你和许致恒是怎么回事?”
虽然上次她问过许致恒,但没有面对面与叶以柠聊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许致恒是个好人,他愿意帮我。叶家不同意谢靳言解除婚约,可我知道谢靳言根本没办法喜欢我,强扭的瓜始终不甜。谢靳言有了自己的心中所求,而我也有新的对象,这样两家也不能再强迫我们在一起履行婚约了吧。”
纪瑜安猛然看向叶以柠,她意识到叶以柠与许致恒的事情只是为了堵住谢家和叶家的嘴,让谢靳言和叶以柠的婚约就此作废。
“你还喜欢谢靳言,对吧?”
纪瑜安的发问让叶以柠怔了怔,随即隐隐扯出一抹苦笑。
叶以柠沉默了片刻,才终于缓缓地回答着纪瑜安。
“我如果回答你说我不喜欢谢靳言了,你才会不相信吧。那是我十年的青春,也是我做了十年不可能实现的梦,说忘就忘别说你不信,我自己也很难相信。不过也没关系,许致恒缺一个女朋友,我也需要一个理由,各取所需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纪瑜安知道许致恒家里催得紧,不然他也不会被逼无奈与她相亲来应付家里,但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因为许致恒救了叶以柠,两人从此有了交集。
“叶以柠,这不是各取所需那么简单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叶家和许家当了真,你们真要在一起怎么办?你想过吗?这是从一个泥潭里跳入另一个牢笼,根本不是权宜之计。”
叶以柠心里很清楚,纪瑜安说的也都是事实。但她没有办法,这已经是当下最合适的方法。她不能跳脱出来离开叶家,但最起码的是她能帮谢靳言摆脱这些麻烦,也希望纪瑜安能够幸福。
“纪瑜安,其实有件事我谁也没说,但今天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你说的你来找爸爸,是那场我唯一在外面的生日会,我见过你。那时候在洗手间门口对吧?我不确定你们说的话,但我听到你叫了他一声爸爸。我躲了起来,也没有把这件事跟我妈妈讲,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你没有恶意。你那天说完以后,我又想起了这件事,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看你如此亲切的原因吧。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在十二年前我们早已遇见过。凭着我们十二年的交情,我也应该祝你幸福的。”
十二年,又是十二年。
大家都与她有十二年的交集,又在十二年后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忘不了那场生日会,叶以柠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贵公主形象,更忘不了就是那一天,她唯一一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