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靳屿的展览如期进行,纪瑜安与谢靳言商量后,决定以谢靳言的名义订了花束送到安白画廊,作为他们对这场展览的庆贺。谢靳屿在收到花后给谢靳言发了感谢的话,许是展览太过忙碌,他也没有来找纪瑜安。
日子一天天按部就班地过着,纪瑜安每天就是忙着修复西街,埋头苦干却也时刻保持警惕。
大抵是他们并不相信纪瑜安能修复好,在尝试了许多办法并与师父探讨后,纪瑜安逐渐摸出了一种既能将墨汁祛除干净,又不至于太快地看见效果。她总觉得如果一下子就能修复好,难保蒋瑜和方静艺想其他的方式来对待她,甚至再次波及这些壁画。
阿刘却率先发现了端倪,在一个周末他忽然出现,与谢靳言对视一眼后,说明了来意。
“没别的意思,只是问一问关于壁画的事情。”
谢靳言没做任何回答,但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阿刘,示意着他会一直看着阿刘的一举一动。
阿刘多少有些怵谢靳言,只是站在离纪瑜安三米之外询问着纪瑜安。
“你是故意的吗?我总觉得你在欲盖弥彰,明明揭开那层薄膜就能恢复原状。”
纪瑜安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斜斜地看了阿刘一眼。
“你想做什么?”
阿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锁在纪瑜安身上。
“我真的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一片壁画能不能被修好。”
纪瑜安盯着阿刘看了好一会儿,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说谎,真挚的希望得到纪瑜安的答案似的。
那边的谢靳言推着自己的轮椅过来,阿刘始终不放弃地看着纪瑜安,但也在注意着与谢靳言保持距离。
“刘师傅,谁都不能对这些做出保证,我只能尽我所能。您放心,这件事如您所说是因我而起,我会努力修复好这一片的壁画。”
阿刘眼见纪瑜安闭口不提那日的事情,心里的惭愧就不停地向外冒着。那日后老李来找他聊过,他自己也觉得确实口不择言了,虽然是为了壁画,但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娃娃那样评价,他还是一个大老爷们的...简直是该骂!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样说,你的身世如何都不是我能拿来恶意揣测你的东西。因为那天看见这一大片墨汁,我真的很生气很痛心,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修复得如过去一样,对壁画的损坏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令我情绪失控了,真的不好意思。我每天都过来看你修复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我昨晚怎么都睡不着,想着今天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纪瑜安听出了阿刘的言外之意,道歉是一回事,而另一侧阿刘是想来问她修复的方法。她彻底相信了这整件事与阿刘无关,他那样的壁画痴怎么可能忍受壁画被这样损坏,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没关系,那天的事情我早就忘了,更何况我妹妹也替我小小地报了仇,您把这件事忘了吧。方法其实我也不能保证,只能说尽可能地尝试,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会如实告诉您。我相信您是真心热爱壁画的,没有其他的恶意,对吧?”
“那是当然的,谁对壁画恶意破坏,我才是跟谁没完!”
阿刘心头一喜,三下五下跳上脚手架与纪瑜安开始交流起了壁画修复,他才发现纪瑜安从国外学习的方式与传统的壁画修复之间的区别,在不同情况下的适用范围也令他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他开始正视起自己的心态,过去总认为自己的修复技艺才是顶尖,也时常凭着经验去判断和修复,但事实上任何的方式,无论是国内的国外的,只要能够应用在壁画修复里,都应该是好的方式。
“其实刘师傅,国外许多壁画修复也时常需要借助到仪器,材质也与国内大多数地方的壁画截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孰是孰非,但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中西结合了一番。”
阿刘在这次交流和看纪瑜安的操作中,对纪瑜安彻底放下了成见。过去他总觉得就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娃,成了季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就算了,还因为她而令壁画受损。可真正深入了解后,他才发现这个小女娃内里有着多么坚韧的性子,不慌不忙地把手头上的困难一点一点处理,不喊苦也不怕累的。
“过去是我对你有成见,现在看到这壁画能恢复到八成,我觉得是我对你有误会,你也确实担得起季老先生关门弟子这个称号。希望你能把一片区域恢复至你原本修复好的状态,至于是不是恶意泼墨,我也会帮你留意看看。”
阿刘这番话无异于在告诉纪瑜安,他已经把纪瑜安当成自己的组员了,以后可以放手去干,他这个组长会为她兜底。
纪瑜安的心却在这一瞬间细细地舒了口气,师父总说让她不要去在意那些虚虚实实的称号,尤其是季老先生关门弟子这个称号,但如今能得到老师傅的认可,她一直以来的担忧也渐渐消散,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深耕。
在一旁将这些场景尽收眼底的谢靳言,看着在高台上被阳光沐浴着的纪瑜安,总觉得他所爱的人正在散发着耀眼无比的光芒,似是在向所有人证明着她自己。这一刻的她没有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