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光淡淡。
若雪起了个大早,将还在昏睡的晖哥儿揽在怀里,跟阿桃一起坐上马车。
她们一行共二十来人,浩浩荡荡从白马巷出发,赶到城外的十里桃林。
十里桃林,花蕊吐丝,暗香浮动。明絮穿着一身群青色劲装,坐在马车外沿,伸长着脖子等候,一见若雪的马车队,便跃下车来。
“雪娘,你果真是掐着点儿来的?今儿可给你困死了吧!”
明絮笑着钻进若雪的马车,见晖哥儿睡得正香,看起来乖巧可爱,戳了戳他白嫩的小脸蛋。
“让我早起真的跟杀了我,差不多。”若雪笑道。
明絮捂着嘴巴偷笑,用八卦的眼神看她:“怪不得庆王殿下上门提亲,都是入暮时分才来。真是个识趣儿的君子。”
“他一定知道要是晨间来,你一定没有好脸色,对不对?”说完,笑得咯吱咯吱作响。
若雪怀里抱着晖哥儿,不好发作,只压低着声音道:“明絮,怎么你也来取笑我?”
明絮忍住唇边的笑意,揶揄道:“庆王弄的这一出,让我赚了不少雪花银,咱们的药膏铺本钱又多了一笔。”
“哦?难道你也下注了?”若雪震惊地看向明絮,眉梢却是飞扬的。
“当然,这种好事我肯定要掺一脚。我明知你不会同意庆王的提亲,相当于拿了明牌,怎么不去白捡钱?”
若雪眉飞色舞,又颇为懊悔自己怎么没机会去下一注,“你咋知道温府会回绝庆王?城中大部分人都押注我们会同意提亲吧。”
“反正,我懂你。”明絮卖了个关子,偏不说。
若雪若是一心攀高枝儿的,怎么会想着跟她一起做平常人家都不一定看得起的生意?
明絮笑眯眯道:“听说,京城各大赌坊都赚得盆满钵满。这回,你声名大噪,估计沈清清得气疯了吧?”
若雪会心一笑:“懒得理她。咱们去庄子里,好生休养几天。”
“就是。我都开始期待,乡下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了。”
一路上,车队走走停停,遇到茶摊就吃点团茶,午食就在乡野村店里草草解决。直到落日将尽之时,一行人才在一个小县城的脚店驻留歇息。
小小的脚店只有两层楼,楼上是五间上房,楼下是普通住房,后院则是大通铺。
本以为小县的脚店客人不多,哪知小二愁眉不展,“今儿这么赶巧,刚接待一整个走商的车队,你们又来这么多人。”
“姑娘,你们二人的上房是有的,但您的护卫仆从们得住后院通铺。另外,今儿的车马多,草料不够。我们得临时去马场调集草料,您可愿增加一些草料钱?”
“没问题。怎么这么多人驻店啊?”富婆明絮大方道。
小二堆笑道:“这南来北往的,哪里知道哪天人多,哪天人少。那队南方的走商在京城卖完了生绢,又要南下去进货。”
若雪一听,心头警铃大作,这难道就是萧琰说的商队?
她环顾四周,见商队人员忙里忙外,不停往后院搬运货物
一般,这样的走商南下卖货时,不会空手而归,而是把北方的风物又载去南方贩卖,一趟路赚两份钱。
萧琰为了随行,就真整了个商队?
他可真豪,比她想象的还豪。
明絮则颇感劳累,吩咐小二道:“一会儿,送两份拿手好菜到我们房间。”
二楼上房,暮色灰灰,天空没了晚霞。
魏朝坐在圆桌边,自顾自筛了一盏酒,嘟囔道:“我说你啊,怎么好端端的,要跟着那姑娘回庄子,还非要拉着我一起。”
萧琰接下酒盅,不苟言笑道:“反正,每年你都要随咱们的商队南下巡查。今年,不过略早了些。”
魏朝作为萧琰情报网的大管家,整个大周南来北往的生意,他独占了一半,底下人都称他“魏大家的”。
魏朝不悦地抽了抽嘴角,可是今年也太早了点,但他敢怒不敢言。
“你要是实在心悦那温三姑娘,怎么不坐王府的车驾随行,反而混到咱车队里来了?走商就是疲累,我这不是,怕你受不住吗?”魏朝抱怨道。
萧琰没有跟他说,自己中毒需要若雪针灸控制毒性的事儿,免得他大惊小怪。
“我就乐意。”
萧琰声音清冽,唇畔隐隐含笑。
魏朝见萧琰没有反驳说他心悦温三的话,立时来了劲儿,笑道:“萧琰,你真栽姑娘手里啦?”
“胡说!”
萧琰一脸正色,目光充满威严:“宁王那边准备怎么处置墨十三?”
魏朝心底暗骂,萧琰他光明正大转移话题,但嘴上还是规矩答道:“还能怎么办?他们连夜送到京都啊。不过,这会儿墨十三他,估计已经在半路金蝉脱壳,让那伙人找不到。”
墨十三是他们派去假扮成若雪的救命恩人,正好长得方脸浓眉的。
“嗯,这样便好。”萧琰颔首。
让宁王那头确认若雪口中的救命恩人,又因那人本领颇大,竟让他半路逃走了——这一桩事,估计够宁王他们忙乱的了。
“随时盯梢着,看宁王有没有暗卫偷偷跟着温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