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宴会,若雪都快累散架了,被白月阿桃服侍着卸下华装,穿上舒适的常服已接近亥时。
烛光跃动,若雪耷拉着眼皮,“今儿大家都早点歇息吧,别守夜了,我估计一夜睡到大天亮。”
众人正欣喜着,外头一个小丫鬟噗哒噗哒跑过来,“三姑娘,老爷请您去万象斋走一趟!”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若雪的白眼都要顶到翻不下来,却还是忍着不适换了一身衣裳,挽起了发丝,跟白月缓缓走向万象斋。
万象斋是温耿的书房,一般接待访客,作为不受宠的庶女,她从未进去小坐过。
远远望见,万香斋灯火莹煌,下人们端着托盘跑进跑出,隐隐有孟氏及温苓又高又尖的声音传出。
若雪狐疑,又是温苓在作妖?
她提裙款步踏入书房内,温耿正坐在圆雕莲花紫檀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往桌面上一下下敲击着。
“雪娘给父亲请安。”
没有声响。
若雪抬起头,温耿一身青衫,腰间挂着一枚飞云玉佩,双眉浓黑,鼻子高挺,也是一双好看勾人的桃花眼,眼角的皱纹给他的气质增添了成熟的韵味,好一个优雅大叔。
想来,原主的桃花眼及好颜色,就是继承了这位。
只是他面色铁青,目光冷冷地射向若雪。
“还不跪下!”温耿中气十足又暴怒的声线与他的儒雅文臣形象极度不符。
温苓及孟氏赶忙行了个礼告退,路过若雪时,温苓趾高气扬地瞥了她一眼,用只有若雪能听到的气音说:“有你好果子吃的。”
说完便像一只得胜回朝的斗鸡,气势宣扬地往外走。
她在温耿面前嚼了什么舌根?真是有够无聊的。
“雪娘为何要跪?”若雪倔强地扬起下巴,镇定地望着那位父亲。
原主的记忆中,他从来不是一位好父亲,在外是温文尔雅的儒学大佬,一身浩然正气,对内却是喜怒无常、暴躁冷漠。
怪不得原主在他面前一味地讨好,养成懦弱好欺的性子,最终酿成悲剧。
“果然心野了,胆子也大了。你怎么不学学阿苓,恪守本分、温淑秀慧?”
他重重地摔下手里的折扇,发出“啪”的一声。
有没有搞错?温苓本分、温淑?
他这心也太偏了,连人是什么样都看不清。
若雪都快被气笑了,只定定道:“雪娘还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记不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温耿的女儿!你赶着去巴结太子妃干什么?偏偏替我惹一身嫌疑么?这个且不算,又去招惹庆王殿下做什么?”
若雪嘴角虚弱的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原来,父亲还记得我是您的女儿。”
“啪”的一声,这次不是摔下折扇的声响。
而是温耿粗重的右手落在若雪脸上的声音,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几乎站不稳。
一股火辣辣的疼的疼痛迅速从皮肉深处升腾而出,若雪疼得眼泛泪花,这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实在是太痛了。
“以下犯上!”温耿气急了,背着手来回踱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朝臣们会如何想我温耿?算了,你一个无知妇孺,说了你也不懂!”
他最在意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名声。
若雪冷笑,“无非是怕人说闲话,您一边稳稳跟太子站在一条线上,一个个女儿被安排拉拢其他皇子,这算盘打得精?”
温耿将右手高高扬起,眼见又要落下去,他瞥见若雪本是一张桃花般鲜妍美好的脸,左脸已迅速红肿了大片,他的指印还隐约可见,便缓缓收回右手。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如此行事?难道是倾心庆王殿下?收起你的痴心妄想吧!以你的庶女身份,你连做庆王的侧妃都不配!”
温耿此时的语气比刚才的盛怒稍缓了不一些,却依旧隐藏着怒火。
“先说太子妃一事。也许长姐没跟您说,哦,那是她不知道,嚼舌根的人只会嚼舌根,哪里有功夫去探知事情真相?”若雪嘴角的讽刺一直没有消散。
温耿不悦地皱眉,“你说你的,说阿苓干什么?她可是你长姐!”
若雪顿觉心累,本来想把太子妃有孕一事告知温耿,这下连说都懒得说。
“太子妃身子弱您是知道的,我略通些岐黄之术,给了她一些药方,由此跟她亲近了些。一是为忠,我身为大臣之女,身受皇恩,为君分忧岂有不妥?二是为义,太子妃待我好,我投桃报李又有何错?”
温耿一边听一边沉思着,紧锁着的眉头也略舒展开,随即又疑惑地皱眉:若雪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再说庆王殿下之事。几日前,我与姨娘遇袭被救,您是知道的。恰逢桃花宴,小女对救命恩人聊表谢意,本是光明正大之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倒成了不干不净的事了。”
“安康县主也有些误会,可这误会当场就解开了啊。我不懂,为何长姐还要拿这误会当做我做的一桩错事,给您说?”
若雪及时将倔强的声线转变为柔柔怯怯的声音,配合着高高肿起的左脸,水光潋滟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