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温三姑娘竟有如此本事?”
萧琰收敛好神思,探究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若雪。
“小时候跟着游医学过一点皮毛,现在想来那游医可能是个高人。”
若雪不慌不忙地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轻轻吐出,她会医术的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若是别人深究,哪里又去寻那位游医?
“三姑娘实属气运上佳,我不知江湖上竟有这般高人。”
萧琰语带讽刺,目光如寒冷的冰刺,声音带有一丝不怒自威。
这样的霸气让若雪恍然见到了多年后的帝王,那个孤单地站在大殿上默然接受大臣们朝拜的帝王,他只轻哼一声,便让权臣将军直冒冷汗。
可是,这样的冰冷只有一刹那,很快萧琰恢复了和煦君子的姿态,眉眼如玉,快得让若雪以为刚才只是眼花了。
“江湖上高人那么多,殿下怎么认得完?”
若雪举重若轻地笑道,轻柔的声音像是春天的飘絮,让人想去挠一挠。
萧琰没再说话,心道:这么巧,江湖上的高人,他还真就认得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内殿,还未见太子妃,花嬷嬷就赶忙出来行礼,难为情道:“王爷,温姑娘,太子妃已睡下了。”
“也好,她多休息就好。”若雪不在意地行礼告退。
观景台的作画雅会早已结束,众人都好奇突然缺席的太子妃有了什么情况,好在平王妃对各贵女画作的辛辣点评又吸走了一波注意力。
撤下画案后,又摆上一排排鲜果点心并清茶,众贵女及贵公子都遥遥品评今日盛会——这算是桃花宴散场前的最后复盘。
“杜小姐的诗堪称一绝。”有一文质彬彬的伯府公子激赞道。
“我看,还是安康县主的画更妙。”
“这些都过于纤巧,还是温三姑娘的琴音意境更高远。”
几位王孙公子高谈阔论,贵女们倒是细细品茶、低声说话。
沈清清被人夸得喜滋滋的,又听有人说温若雪的琴音最妙,顿时脸色一青,正巧见萧琰及若雪一前一后地走进观景台,捏着细长的声调高声说:
“我以为她跟太子妃去哪里了啊?原来是去私会情郎了,真是龌龊!”
顷刻,落针可闻。
安康县主出名的跋扈,只因沈父曾有救驾之功,家中一套免死铁券在手,又被当今圣上格外看中。她在皇城中一向横着走,连皇子公主也不放在眼里。
温苓嘴角止不住上扬,一脸看好戏。
平王妃笑着起身打圆场,“如今桃花宴是雅集,哪里有什么龌龊事?”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开口找补。
若雪面色镇定,沈清清竟然说她跟萧琰龌龊私会,萧琰是吃素的吗?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萧琰,他却不动如山,似乎完全没反应,
沈清清却像是乘胜追击、必定要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的战斗鸡,又提高了八度音。
“攀高枝儿,还不龌龊吗?我看啊,人该有自知之明,该有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
这下,众人也不知如何找补回来。
若雪见萧琰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儿一般,心道: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
她微微仰起头,像是看了什么好戏一般笑了几声。
沈清清凝眉:“你笑什么?”
这么没脸没皮吗?
“你对我的所见所知所想,并非我就真是如此,却是一览无余的你。我看啊,真正龌龊的,可是县主你啊!只有心思淫邪之人,所见所感皆是淫邪!”
再次,全场静默。
温三,你可太有种了!
萧琰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若雪刺透,如此娇媚的女子被惹急了,竟这般牙尖嘴利。
“你!你!你!”
沈清清气得说不上话,腾的站起身,这诡异的逻辑她一时真不知如何辩驳。
平王妃见状笑着将沈清清按下座位,“好啦好啦,都少说一句。尝尝我酿的桃花酒可好?”
若雪坐回自己的座位,沈清清被平王妃安抚地不再发作,众人嘻嘻哈哈地转移话题,又聊了几息就草草结束了今年的桃花宴。
马车摇摇晃晃地踏在石板路上,温旻及温卉叽叽喳喳地聊着今日的见闻。
“雪娘,你可太厉害了!你一句话把沈清清气个不行。”
温若雪低着头,没听见两人说话。
她紧皱眉头,细细算了算时间,按照原主的记忆,太子妃的长子萧越该是在两年之后的元和十年才出生的,而非如今的元和八年。
看来曾经早有人对太子妃的肚子动过手脚。动手脚的人是谁?
萧琰吗?他也是受益者之一。
太子妃入主东宫整十年,没有诞下皇子,整个东宫的侧妃良人皆无所出。
太子无子嗣,是他地位不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原主两世没有去桃花宴,只知道那之后东宫形势极其不利,太子妃成日郁郁寡欢。
若雪猜测,那时太子妃的郁郁寡欢可能是因皇嗣小产。
这个皇子一定要保住!
这样,事情脉络就和原主的前世记忆有极大不同,也许就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