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时玥都没有醒。
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到来。
“文警官。”
文警官穿着常服，他不是来审讯的。
“我只是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补充道，“以一个孩子的父亲的身份。”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确实。我在赶到现场的时候，隐隐约约就察觉到了，人应该是你刺伤的。”
“只是你的妹妹，还有她的护工，编造了另一个有理有据的事实。她们意志很强大，问询中没有任何的漏洞。她不像是个未成年，更不像是个病人。我感到非常的敬佩。”
漆黑的瞳仁看着他，“文警官想说什么？”
文警官神情复杂，“可能是想传达一下内心的愧疚。”
“如果不是时小姐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你有那么大的偏见。”
“过去我的事情，你都有接触过。这不是偏见。”
只是认知的总结。
从他还上小学的时候，就历经了各种打架、投诉、诬告。
他第一次来警局还是初中一年级。
因为偷窃被当时的老师报警处理。
审讯这个案件的就是文警官。
“昨晚确实是我主动找上门，如果文警官想要抓我，我肯定不会逃跑。”
文警官叹了口气，他在局里待了十多年，看着秦淮从一个小孩长成大人一般的模样，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像是敌人，又像是孩子。
“案子已经移交给别人了，我不会再插手。”
“我去查了昨晚的报警电话，距离案发地五六公里之外的废旧电话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有人在针对你。是时小姐的坚持让我燃起了去探究的念头。如果一个人能得到妹妹的全身心信任，那么哥哥应该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信任。”
秦淮呢喃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
在他过去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
自从秦家坠落，所有人都想踩秦家一脚。
他们喜欢看站在高处的人跌落，然后幸灾乐祸地旁观，或者落井下石，满足自己的快感。
因此他被针对了数十年。
他们对此非常得意，又在隐隐害怕秦家重新崛起。
信任，一个离自己多么遥远的词语，在这段时间，和“家人”一样，竟然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当中。
...
直到傍晚，时玥才从睡梦中苏醒。
睁开第一眼，就看见秦淮坐在了床边，目光落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
秦淮回过神，视线落在时玥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温柔和苦涩。
“为什么？”明明知道得不出答案，秦淮还是问出了口。
“什么为什么？”
一觉醒来的时玥，错不及防就被问住了。
接着被他幽深的眼眸吸了过去，他眼底泛着晦暗难辨的波光，瞳仁轻轻颤动。
双眼深处似乎在悄悄哭泣。
他在难过。
时玥品味出他苦涩的表情，还有对她复杂不理解的神态。
好像在无声地询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他不值得。
他好像是在黑夜踽踽前行的独行者，在骤然获得光明后眼睛不适地泛出泪光，被这种不真实的光明灼烫。
“没有为什么。”
她轻声说道，语气舒缓而郑重。
“只是觉得，我和哥哥应该是一样的人。”
“光是想想就很开心。”
一个被剧情定下坎坷命运的男主，一个被不知名debuff折磨的路人甲，这不是很配吗？
时玥的嘴角微微勾起，两眼弯弯，露出一个内敛真实的笑。
她的笑容浅浅，却是发自内心的。
秦淮被这个笑感染了。
心脏被一点点牵动，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时玥的笑里，似乎藏着些许悲伤。
为什么时玥会露出一个感动又悲伤的笑容呢？
秦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明白。
直到月光坠落。
他才知道，那些看似群星环绕的璀璨光景，不过是远远观察到的表象罢了。
只要近一点，在近一点，就能捧起那抹孤独凄凉的月亮。
“哥哥是怎么找到飞鱼所在地的？”时玥问。
按理来说，他们并没有正面的交集，郭翠翠提供的情报也很模棱两可，秦淮是怎么找过去的呢？
“是在华岳，郭翠翠的朋友方可可提到的。”
现在想想，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落入了圈套。
“怪不得，哥哥的敌人真多。”她笑了笑。
秦淮看着她，漆黑的眸光对上她的眼，“你怕了吗？”
“怕？我还没怕过什么。敌人来一个我干一个。”
“就连刺杀也不怕？”
那么果断的落下匕首，秦淮很想知道，那一瞬间，她有没有犹豫过。
时玥摇头：“不怕。我连死神都不怕，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飞鱼伤害了我和安妮，多刺他几下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