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了,吴振泉走进办公室,中午陪客户吃饭时喝了点酒,有点口干舌燥,他端起水杯在直饮机里满满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设定在40度的水温刚刚好,他觉得浑身舒坦了起来。
下午还要去车间看一下,他想着便脱掉身上的风衣,准备换上车间工人一样的工作服,每次去车间,他都是这样,从来不会西装革履走进去,他觉得那样和工人们有疏离感。
刚穿上工服的一只袖子,只听“啪嗒”一声,他寻声看去,原来是工服的袖子扣子还扣着,手臂伸进去时狭窄的袖口把衬衫袖子上的纽扣崩掉了。
“唉!”吴振泉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真是麻烦。”好在,这里有备用的衬衫,只能把身上这件脱下来,拿起备用衬衫换上,准备穿左手臂时,又看到了左小臂上如同老树盘根一样的疤痕,这个疤痕大约有15公分长,在手臂外侧占据了半个小臂那么大。
这么大的伤疤让吴振泉无法释怀,不自觉的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这天是吴振泉父亲70岁的整寿,亲朋好友们给他过完生日后,吴振泉把父母送回他们的家,父亲因为儿媳妇和孙子没有出面耿耿于怀,吴振泉解释,儿子去法国读书了,老婆去陪读,本来也准备回来的,但遇到机场大罢工,为了安全,只能作罢。
父亲生来倔强,认为他们娘儿俩就是故意不想回来,说儿媳妇不回来就算了,连孙子也扣着不让回来,骂他们不孝顺。
见父亲这么不通情理,吴振泉也不高兴了,便和他吵了两句,摔门走了,谁知这半路上就出事了。
当天,自己的车子送去保养了,没拿回来,就开的老婆的特斯拉modelX,油车开惯了的人都知道电车很轻快,刚吵完架心里很不爽的吴振泉上车把手机和包扔在了副驾驶座上,一脚油门出了小区,刚要拐上大路,一辆摩托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吓的他一脚急刹,脸差点撞向了方向盘,包和手机因为惯性全部掉到地上。
吴振泉没有在意,父母住在长宁区,他住在徐汇区,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自己家了,到时候再捡吧,他想着,刚拐上内环线高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好在手机屏幕是向上的,上面来电显示是母亲。
“又怎么了!”吴振泉有点恼火,车子是老婆的,并没有连自己手机的蓝牙,他不想管,想到家再反打过去,但一轮铃声过后,手机继续响起来。可能有什么急事,吴振泉坐直身子,又往上挪了挪,看了看前面没什么危险,便弯下腰去拣那手机,刚刚拣到那手机,抬头一看,心里一阵慌乱,原来前面快要到一个出口了左边车道上一辆车子打着右转向灯插到他前面想下高架,离的太近了,照道理应该急刹让一下才对,但慌乱的吴振泉来不及反应,只能往右打了一把方向,砰的一声,撞向了右边高架护栏,听到这一声巨响,他又紧急向左打了一把方向,如果是在中环或外环上面或许问题不大,但在只有两根车道的内环上压根儿没有空间让他如此操作。内环高架路上限速60,但是几乎没有人只开60,普遍要开到80左右,吴振泉也不例外,这种情况下,他的车经过两次撞击后失控了,在听到第三次撞击声后,吴振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又一声巨响后一股热浪吞噬了车厢……
吴振泉艰难的张开了双眼,头疼欲裂,适应了外界的环境后就听身旁有人惊呼:“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转身看去,原来是自己老婆香芹,他很困惑:“你怎么回来了?”
香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你等着,我去喊医生!”说完就跑了出去。
“原来这里是医院呀!我怎么会在医院?”吴振泉又感到眩晕,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在医院。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简单检查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下午再做个核磁共振看下,医生走后,吴振泉刚想问香芹怎么回事,突然发现左臂钻心的疼,左大腿也隐隐作痛,他用右手掀开被子一看,大吃一惊,左手臂上缠满了绷带……
“我这是怎么了?”吴振泉艰难的问。
“你出车祸了,翻车后,车子烧起来了,手臂上烧伤了,帮你做了植皮手术,好在骨头没事!”
好在骨头没事,吴振泉觉得这是在安慰自己,记忆慢慢苏醒,当时要接母亲的电话,然后就不记得了。
“当时好在车子自动解锁了,两个好心人帮你从车里拉了出来,否则……”说到这里,香芹住了口。
“那得找到他们,得谢谢人家!”吴振泉更加虚弱了!
车祸后吴振泉在医院住了大约一个月,但奇怪的是父母很少来看他,父亲压根儿没露面,母亲也是三五天才来一次,而且待的并不长,每次他问母亲那天到底为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他,母亲总是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在吴振泉看来,母亲可能非常懊恼,明知他当时在开车,还给他打电话,导致了意外的发生,而父亲不来,可能依旧在和他致气。
直到出院回到家里,香芹才哭着解答了他的各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