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随着边关信骑的到来,沉浸在敛财之中的皇帝大惊失色。
或是因为王耀被调离去平叛的缘故,域外异族蠢蠢欲动起来。先前逃走的鲜卑步度根部以及北匈奴都已归回,且对并州发起了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下边地数郡损伤惨重,大量人员物资被掳走。
若只到这一步,刘宏还可以忍受。但报表的末尾言明因受掳掠,原要运输往洛阳的税金也十不存一,这就叫皇帝心如刀割了。想到大批大批的粟米稻谷被劫走,刘宏的心在滴血。
这些本都该充入他的私贮,如果全额运到,至少可以叫他多修两座宫室,可如今税金全被域外賊人掳去,并且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只怕每年都会如此!
就在皇帝一筹莫展之际,张让忽然提到王耀平叛已经平定的差不多了,此刻又恰在冀州,何不叫他归回并州坐镇?
刘宏顿时大为心动,可想起张让最初的劝谏之言,他还是没有立刻应允。
“陛下,破虏将军果敢善战,有他坐镇并州,胡賊再不敢犯境矣。”
“可是您先前不是说王家势大,在并州隐隐有一家独大的风险么?”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
看着躺靠在美人怀中,郁闷的享用着去核荔枝的皇帝,张让心中暗笑。
最初
王允骤然发难,想要绊倒自己,若非是独具圣心,只怕还真会让他得手。差点阴沟里翻船的常侍们勃然大怒,除却满心想着搞死王允,连帯着王耀也一块仇视了,直接谗言皇帝将王耀调走。
可直到今天王耀都没有表现出不满,该给的孝敬与贿赂只多不少,这也叫张让赵忠对其的看法有所回转。
听说一大票与己方不对路数的军政人士,就在送别王允时因此而诽议王耀。如此一来就很明了,王耀是友非敌!那就不该继续打击,相反还要扶持!
事后王耀怎么都不会想到,之所以他会被十常侍鼎力支持,完全是因为鲍鸿和淳于琼两位西园校尉的讥讽怒斥。
“唉,世家在地方上一家独大,这是一代代遗留下来的事情。”
“似如西凉之马家韩家、荆州之蒯家蔡家、益州之黄氏盖氏,像这样的门阀数不胜数。他们占据着地方上的大半资源,牢牢把控着关键职务,名为汉臣,可却拥有州郡的最高权力。”
“于国家这绝非幸事。”
“但这个问题绝非朝夕就可以改变,陛下,反正地方全是士人掌权,不如先换成忠于汉室的士人。这两年临戎县伯南征北战,完全忠于您的诏令,像这样的国之栋臣岂有不重用反猜忌的道理?”
对于皇帝来说,张让一言要胜过满朝公卿。刘宏稍稍沉吟,当即颔首道:“就依让父,将王将军调回并州去罢!”
“此次临戎县伯剿賊有功,就将他升为州别驾兼帯朔方郡守,正式统领并州军权好了。让父,且拟诏吧!”
说罢,解决一桩烦心事的刘宏来了兴致,将下诏盖印这些步骤全盘交给张让,皇帝哼着曲,径直朝西园行去。
今儿阳光这么明媚,是时候跟宫女们裸游嬉戏了。
如今天气转凉,再想像盛夏那般与宫中美女们追逐打闹只怕是不行了,倘若着凉染了风寒就很不美。
所幸赵忠好点子多,他在园林中挖了一个池子,倒入温度刚好的热汤,再将西域进贡的菌墀香放入其中,如此一来一座香水温泉便大功告成。在这渐冷的秋日,刘宏最爱在温泉中与宫女裸游嬉戏。
这可比上朝好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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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来毛玠的办事水平确实优秀,王耀率部刚刚行入冀州,便收到了来自洛阳的诏令。说是异族侵袭边关,除却掳掠人口及财物外,甚至连送往京都的税金都被抢了。皇帝大怒,升他王耀为州别驾归往并地坐镇,且正式统管并州军权。
实话实说,先前将匈奴鲜卑收拾的那么惨,王耀压根就不信域外异
族会卷土重来。既然如此一切就很好解释了,这不过是毛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非但没露出马脚骗过了洛阳方面,在让自己能够回归故乡的同时,还叫他今年不必向中央缴税,实是一箭双雕。
得到诏书,戎边新军当即北上返回并州。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沿着常山进入太原境内。
……
十一月初,再晚熟的庄稼作物都已经收成,晋阳城人声鼎沸,聚集着大量外地赶来的客商。
倘若放在两三年前,基本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并州虽然疆域不小,却极度贫穷,根本就没有多少购买力。
人口稀少和外族的频繁骚扰,便是造成这种境遇的主要原因。
然而在太原郡守王诚之子王耀登临高位后,这种经济低迷的颓态便一扫而空。
王耀先是招收外地难民,不过短短一年间,就为并州增添了二三十万人丁。除此之外,其对域外异族也是屡战屡胜,不但降伏了南匈奴,还将北匈奴及鲜卑人打的落荒而逃,自此并州开始走向繁荣。
此次秋收,并州一改往昔岁月的困顿姿态,便是低贱的平民都有些余钱来购置点非必需品,这对于商贾而言,可是天大的利好消息。故此,不过刚过秋收的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