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朔方偏僻破落,放眼望去百里难见人烟形同死地,如今在伯爷即毛荀两位先生的治理下,郡治蒸蒸日上……”
“诸位来,我等共饮一盏!”
临近傍晚,雅阁中一片喜庆氛围。此刻主菜还未上桌,但酒水佐菜已经就位,听闻台上戏曲唱到将军凯旋,声音高亢雄浑,激得曹仁热血沸腾。这位见证了朔方兴起的战将忽然举杯,高声道:
“敬伯爷!”
“敬两位先生!”
话音未落,曹仁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见其这般爽快,张扬鲍信、臧霸张飞于禁等将领全都哈哈大笑,旋即斟满酒樽高举于天,齐齐呼曰:“敬伯爷!”
“敬两位先生!”
众将说罢,亦是将酒水一饮而尽。
在场将校多半为近期投效,互相间并不熟悉。本想围坐在一块听曲还好,戏唱完了大眼瞪小眼那才尴尬,不过为将者大多性情粗犷不拘小节,这一杯酒水下肚,略显僵冷的氛围忽得热络起来。
“我乃泰山鲍信,鲍允诚。”
“这位将军看起神俊非常,不知尊姓大名?”
“吾乃关羽关云长,河东解县人也。鲍将军之名号我素有耳闻,是以泰山真义士!如今能同侍临戎县伯也是有缘。”
“哈哈,过誉过誉!这位将军也同
样神俊,只是眼生的紧,敢问……”
“我乃涿郡张飞是也,阁下之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二哥你瞧,鲍将军先问你再问我,咱兄弟是真有兄弟相啊!”
“哈,是也。”
“二哥?两位是结拜兄弟?那应该还有位大哥,他是否也在筵上?”
鲍信连忙追问,对那位大哥充满了好奇。有些人光是看外貌气质,便知道定非寻常,这关羽张飞浑身都流散精悍气息,他们的大哥定也是人中龙凤。
若在席间,那可要好好结交一番。
“唉,大哥不在筵上。”
提及这个话题,关羽顿时皱眉叹息,轻抚长髯道:“我大哥名为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如今任为县尉远在广牧。眼下大批难民新入朔方,各县事务繁多,以大哥那宽仁爱民的性子,便是今夜想来也要劳碌于民间,难食一口热饭。”
张飞闻言淡笑摇头,爽朗道:“为官一方,操心于民本是职责。大哥志向在于天下安乐,如今能身体力行挽一县贫寒康乐,这难道不正是大哥所追求的么?”
“夙愿得偿便不是劳碌,而是充实,想来除夕都能为民做事,大哥定然是开怀的,二哥又何故而叹?”
此话入耳关羽神情一怔,有心反驳却无处说起。仔细品味
张飞好像言之有理,大哥是仁义君子,能够为贫苦百姓日夜操劳,大抵也就是他的志向所在。
那自己应该为大哥欢喜才对!
费力于醉心的事业,这能叫劳碌么?
“两位将军兄长之高风亮节,实在令在下佩服!”
听完关张两人对话,鲍信愣了愣,立刻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刘备感到倾佩。
连过年都曾不歇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民众身上,这是多么高尚的品质?
刘备者,真仁德也!
“鲍将军言过了,起初我三兄弟自涿县起兵,征伐四方也立下不小功勋,由此大哥被朝廷封为安喜县尉。本想好好治理安喜县,使治下不见一伙賊盗,誰曾想刚刚赴任就被督邮百般刁难……”
“只能不得已而弃之。”
重提旧事,张飞攥紧双拳又松开,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失去官位大哥痛心疾首。但这悲痛却不在于权位得失,而是身为汉室宗亲,身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却不能得偿所愿庇护一方百姓康乐。”
“如今承蒙伯爷看重,大哥得以执掌广牧县,自然痴狂于为民做事,这不是劳碌而是得志啊!若外敌来犯,伯爷遣我领军对敌,那便是不眠不休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因为率领勇士保卫疆土……”
“这也正
是我张飞的志向啊!”
“好!”
张飞嗓音洪亮,激动之下声音很大,直直传入后方的屏风中,听得其中三人连连颔首。毛玠神情悦然,只感到张飞是以同道中人。是啊,仁德之人操劳于仁德之事,又岂会觉得劳碌,勇武之人操劳于勇武之事,又岂会感到辛苦?
荀攸抿了口茶,心中萌发出玩味的想法,会不会张飞口中的这位大哥,实际上并没有张飞说的这般仁德?
作为豪门子弟,荀攸消息很灵通。
早在颍川时,他就听说卢植在家乡开府收徒,那段日子自己对这些朝廷命官很感兴趣,也就找人多搜寻了些关于皇甫嵩和卢植的事迹,因此很有印象。其中卢植徒弟这里,出现过刘备的名字。
刘备幼年性格顽劣,不爱读书,喜狗马、听曲和漂亮衣服,是卢植门下最拙劣的弟子。那时候也无有半点仁德迹象。
纵使成年开悟,摒弃陋习从事正道,一下子变成圣贤也不实际。
当然相较于大多数人,刘备肯定是仁德爱民的,但如张飞所说劳碌为民也甘之若饴,多少就有些虚假。
大抵是新入帐下,不得已而为之。
表面功夫做足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