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沉看向身边犹如火焰燃烧的女子,掩藏在半幅银狐面具的玉颜不免有些担心。
以命换命,盼她重生,是不想承受失去她的痛楚,不忍她深陷仇恨痛苦之中,用计将她带离京中,盼着此生能护她平安终老。
只是不想,他低估了她的聪慧,也低估了她沉冤昭雪的决心……
虽然气她总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气她的不告而别,在听闻她出任首辅之后,担忧之余他竟涌入了一丝骄傲。
见过她飒爽英姿五尺枪的神采奕奕,不成想舞文弄墨她也样样在行。
恐她只身一人在京中恐遇危险,又担心轩辕宸玩出什么新花招,让她受困,不顾北魏法令,诸侯无诏不得进京,便星夜兼程,日夜无休的赶了回来。
庆幸自己的判断,朝中的局势远比他所想更为复杂,轩辕宸远比想象的更为难缠。
古墓之中的奄奄一息的北颜玉,地下金线交织的星云图,四壁挂着的各种招魂幡,鬼气森然的布局,至今令他想起来,不由的不寒而栗。
轩辕宸的想法不言而喻,只是老天是公平的,既然上一世他错付了她满腔的挚爱,那这一世换他来守护。
他也曾听闻过南疆这种令亲人肝肠寸断的噬心蛊,只是想不到轩辕皓竟然把这种歹毒的东西种在了北颜玉的身上。
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殿之上,太后虽是看似神志不清疯言疯语,但轩辕皓的微变的表情并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轩辕皓甚至不惜抬出了北颜玉而引开视线,虽然说得条理清晰,目的明确,甚至不惜在轩辕宸册封“北颜莺”为中宫后,还要求娶“北颜莺”。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荒诞,但又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有什么比“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是更好的借口。
只是轩辕皓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似行云流水的事件,却又透露着种种的怪异。
还有北颜玉身上的噬心蛊他是找谁接种的?
这一切恐怕只有轩辕皓本人知道了,只是他现在被轩辕宸削爵囚禁,只等封后大典之后,枭首示众。
为今之计……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袖,月光之下,四眸相对,一股默契油然而生。
二人快步离去。
夜枭声叫之中,两条身影趁着月色,纵身一跃,翻至重兵把守的齐王府地。
沈、北二人皆是一惊,双目互视,这里面果然有问题,轩辕宸居然派来这么多官兵重重围住齐王府。
二人蹑手蹑脚,屏息向前。
穿过庭院,行至堂屋,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似有人语。
二人纵身一跃,翻至屋顶之上,沈镜沉轻手的掀起了一粒瓦片,只见大堂之内,轩辕皓一身锦衣华服端坐在正堂中间。
扬着他一如既往看起来宽厚温和的笑脸,烛火之下,微胖笑脸之上泛着隐隐的油光,不增平易近人之感,反增一丝油腻阴狠之相。
“陆指挥使,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本王搭救“北颜莺”就是因为本王对她心生爱慕,难不成只因北颜莺曾对皇兄……我连欣赏暗恋都不行?”
一番言辞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人无懈可击。
来人逆光而站,并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见他一身飞鱼袍,身姿挺拔地立于大堂中间。
只听他冷哼一声,沉声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爷怜爱苍生,出手相助自是英雄所为,只是……”
说话之人声音一顿,随即又缓缓开口:“只是这人您是从哪救得,您心里想必比我们都清楚,您认为事到如今您说一句爱慕之词,便能搪塞过去么?”
来人语速虽慢,但却字字诛心,轩辕皓温和的笑容也渐渐有点挂不住了,端起桌边的茶碗,捋了捋碗中的茶末,一股淡淡的薄雾让他恍惚又看到当时再见“北颜莺”的惊喜。
那日边关急报,他从御书房出来已经颇晚,便听宫门之外一片嘈杂。
本想一探究竟,还未上前,便看一个少女直立马上,神骏黑马犹如流光追电,带她黑色箭海之中。
那气势甚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自从那人死后,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把刚劲和柔美融洽的这么完美,令他不禁驻足观看。
直到跟至假山凸起之处,见她左蹦右跳,竟然打开了一条小路,心下不由一惊。
此处深宫,外臣并不能入,只是他是太后嫡子,又于皇上从龙有功,每逢节日寿宴,便可入宫给太后请安,不受约束。
这个凸起之处,他也隐隐见过几次,远远的看便察觉有些门道,旁敲侧击询问宫中內侍,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支支吾吾。
深宫之中,谁还没有点辛密之事,想到轩辕宸那犹如百花争艳的后宫,不禁讥诮一笑,搞不好是金屋藏娇,怕被德妃知道,所以设此迷障。
不成想今日迷障竟被顾无双破了,好奇心的驱使,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不成想上面竟刻着“北颜莺之墓”,接着再往里走,里面的五行八卦,招魂幡,捆神锁一个个飘飘荡荡,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未等细看便听到里面声词哀切地喊着北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