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颜莺瞧病的同时,余光扫到轩辕宸。
轩辕宸平静如波的眉眼,并无变化,但袖下渐渐攥紧的手掌及眼底混杂着殷切、欣喜、焦急等复杂的情绪,透露着他也在关心着北颜玉。
他册立小玉为中宫皇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停地在北颜莺脑海来回飘荡,心绪纷杂地看向了轩辕宸。
“皇上,皇后之病恐怕……”
北颜莺面露难色,语带吞吐之状。
轩辕宸见状,心中已明了七八分,但仍是不死心地想得到明确的答复。
“但说无妨。”
北颜莺迟疑片刻,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皇后身子损耗过大,一时三刻恐怕也难以苏醒,睡则补阴,但久睡唯恐体内元阳不足,臣斗胆开出一方,以补其元阳。”
语毕,转身行至桌前,刷刷点点,写下了一副药方
“臣斗胆开出一方,虽不能药到病除,但却能通筋活络,避免久卧四肢僵硬而生褥疮。”
轩辕宸接过药方,愣愣地看着上面洋洋洒洒的几行字,连绵回绕,奔腾放纵,大有驰骋不羁之势。
她竟然也擅长草书?
看着纸上飞舞的字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草长莺飞,春色无边,依靠鸿雁飞书传递那些思念的季节。
羽国大举侵犯边境,北颜莺奉命驰援沈镜沉,这让刚刚短暂相聚的恋人,又要即将面临着分离。
二人漫步于宫内的游廊之上,微风吹来,带来阵阵的青草的气息,二人并没说话,只是并肩齐首,以相同的频率步伐,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转过游廊,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的花唯恐落后于春风,惜败于杨柳,赶着趟儿似的,争先怒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花里的甜味弥漫到空气中,闭上眼,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轩辕宸看着身旁肤如凝雪,面似春桃,嘴如丹朱的北颜莺,着一身戎装立于百花丛中,竟然不逊于色,别有一番风采。
清风微拂,一缕碎发掠面而过,徒留暗香在鼻尖。
轩辕宸心中情难自已,轻拥住北颜莺,一脸担忧地叮嘱着北颜莺:“此番征战,务必要小心,听说羽国最有名的赤羽军,来去似鸟乘风,擅长快攻突进,很难进行围攻。”
北颜莺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在这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中,竟也如流光溢彩般熠熠生辉,笑语安抚道:“殿下,别担心,我已有应对之策!”
银铃之声在耳边响起,或许是被北颜莺的笑容温暖到,轩辕宸焦躁不安的心得到了少许的安抚,微不可见的轻叹一口气,额头抵到北颜莺的额头之上,喃喃低语。
“我什么时候才能迎娶你进门,你什么时候才不用出征!”
北颜莺听完心中大暖,扬起大大的笑容,柔声地说道:“我愿为陛下扫尽天下尘埃,还陛一个锦绣山河!”
言犹在耳,斯人已去。
只是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百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可是若是人去了…….该如何再回来?
在这漫长的三年之中,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每次午夜梦回,除了徘徊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凝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座,他又剩下些什么?
过去的温存美好的日子,犹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也如晨间的薄雾,被初阳蒸融了。
除了这九天之上的寒冷,他又能体会得到什么。
他又何尝不知软榻之上的女子并非北颜莺,只是见到那一模一样的容颜,他的心就无法狠绝下来,有欣喜、有愧疚、有难以形容的弯弯绕绕。
他甚至都无法忍受轩辕皓来亵渎北颜莺这三个字,只要一想到轩辕皓这厮私藏“北颜莺”,还独处了这么多日日夜夜,他就恨不得将轩辕皓挫骨扬灰。
哪怕他曾经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助他夺嫡之争的取胜,但敢肖想他的女人,只让他身首异处已是留给他最大的体面。
怔怔地看了看手中纸张,双眼晦暗不明的打量着眼前垂眉低首的新任首辅,将药方递交给身旁的吴公公,沉声的吩咐道。
“将药方誊抄一份,好好收藏,按方子抓药!”
咯噔!
北颜莺心中一跳,暗自叫糟。
因忧心小玉,竟然忘记换掉自己的字体,早年为解相思之苦,每每征战,便是依靠这一封封的家书,来传递如江水般的思念之情。
她的字体他是再熟悉不过……
只是…….
“爱卿,还需劳累每日进宫为皇后诊治!”
轩辕宸面无异色,沉声打断了北颜莺的思绪。
一场寿宴,演变成了一场闹剧,该晕的的晕,该砍的砍,都有了各自的去处,如今曲尽人散,也该散场了。
“今日的宫宴就到此为止吧,朕挂念太后,要去太后宫中瞧瞧。”
轩辕宸转身而去。
众臣心里无不松下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抬袖拭了拭额角的细汗。
今天这哪是寿宴,比鸿门宴还惊心动魄,鸿门宴还主角明确,这个简直就是抓阄撞运气,人人都可能成为主角。
回头本来就是参加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