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春楼与其他店铺不同,是前些年江浙一富商征得陆家的同意,拆了旧茶馆,自行搭建的三层茶楼,建筑装潢的风格偏南方,也因此吸引了不少江南的文人墨客和来京求学的学子们,生意很是兴隆。
但陆文景的前身却并不喜欢它,甚至有些厌恶。
因为之前这前身经常结伴和诗友去那间旧茶馆品茶吟诗,也早习惯了那里简约的古风格调,茶馆被陆贞基批准拆毁,为此还和老爹产生了间隙。
不过那都是前身的记忆,陆文景可没他那么矫情。
文人骚客,在哪里不能骚么,还挑什么地方?
“怎么,你们茗春楼不欢迎我?”陆文景笑道。
“陆大少爷说笑了,您可是咱们这条老街的少东家,小的哪敢啊...”
刘嗣一抬下巴,“既然如此,还不快些给少爷安排雅座?”
“好好...两位请随我来。”
茶倌做出个请的手势,引着陆文景和刘嗣进了茶楼,迎面空出的戏台上,正演着一出昆曲《琵琶记》,正唱到赵五娘葬公婆,上京寻夫一段,围坐的茶客听到精彩处,纷纷起立拍手叫好。
“这儿人杂不安生,还请陆大少爷和刘管家移步楼上...”
“请茶倌带路。”
陆文景听着这唱调,居然十分悦耳,顺口应了一声,便被茶倌带上了三层。
顶层可是看戏的好地方,不但隔离了嘈杂的人声,那唱曲人的声音还十分清晰,很明显这整座茶楼是精心设计好的。
不过,在最好的桌位那儿,早有个年轻的男子落座。
陆文景无意看去,那人和自己年龄相仿,他身姿风雅,面润如玉,一对丹凤眼透着潋滟的光泽,虽长相偏柔,却无半分阴晦之态,是那种特别惹当时女子喜爱的类型。
与之相比,陆文景就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不但身材高大,而且面容棱角分明,俊朗非常,再加上有别与前身的超然气质,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两人可以说是两个颜值领域顶尖的代表,不过在南风盛行的大明中期,还是那个年轻男子的儒雅之风更吃香一些。
“今儿是怎么了,杨公子来得这么早?”茶倌摸摸头,转而面向两人,“对不住,陆大少爷,最好的位置,被杨公子抢先一步占了...”
“杨公子?姓杨?”
陆文景从前身的记忆里,找不到和这位姓杨的公子有任何交集,不过看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官风做派,极有可能是位达官贵人之后。
刘嗣低声道:
“少爷,那人便是杨廷和杨阁老的公子,杨慎。”
杨慎?果然碰到了个大名人!
这个美男的老爹杨廷和,集皇帝之师和内阁权相于一身,是个大明政坛了不得的人物。
而杨慎的大名可不完全因为他的好爹,很大一部分源自他另一个名头:
大明三才子之首!
提到大明的文坛,绝对饶不过这位博学的天才人物,单论文学成就,杨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陆文景在得知这人的身份后,神色略微有些小小的波动。
那茶倌以为陆大少爷不满杨公子占了好位置,为难道:
“陆大少爷,杨公子不是一般人,小的也不敢招惹,您看...”
陆文景笑笑,“无妨,随便找个位置就好,少爷我不挑。”
“得嘞!”茶倌大喜,请少爷落座后,高呼一声,“陆府少爷大驾光临,上茶喽~”
一提陆府,周围茶客的目光齐刷刷地瞟了过来,纷纷带着惊色。
作为晋帮之首,百年商贾世家,陆家在京师也有一定的名气,尤其是前些日子,陆府少爷曾写诗大骂当今九千岁,被革除功名一事,早已在文人圈子传得沸沸扬扬,今天难得见到正主,难免会感到意外。
“真的是陆大少爷,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不能来,人家可是这一条街的少东家...”
“啧啧...得罪了九千岁,还能优哉游哉地来茶楼喝茶,陆家真了不得!”
“切,他再嘚瑟,也是丢了功名的商贩之后,朝廷都下批文了,陆少爷永不录用,他一辈子都得弯腰做人!”
“说得对,别看他现在风光,待我等会试高中,他见了咱们必须得磕头行礼,嘿嘿...”
不少所谓的士族子弟暗暗哄笑,丝毫不把陆家大少放在眼中。
这也难怪,在他们看来,一辈子不能举仕的读书人,那便是废人一个,陆家有钱又如何,不照样被九千岁调教得服服帖帖?
“哼!”管家刘嗣岁数大了,却也难忍下这口气,立刻起身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快坐下刘叔,你激动什么?”
陆文景倒是丝毫不在意,那悠哉的表情,好像刚才议论的对象不是自己。
“那几个弱文人背后嘲笑少爷,少爷难道不生气?”
“你越生气,就越中他们的下怀...”陆文景淡淡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道不同,何以浪费口舌?”
听此,刘嗣坐了下来,恢复了冷静。
“少爷说的对,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比试,即便赢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