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魇最好的办法就是祛除心结,而那老婆婆的心结…”
他们两人的目光顺势移向悲愤的钱壮飞。
不难猜出钱壮飞的结局,若是他好好活着,恐怕老婆婆的怨气也不会那么大。
“所以我们要保护好他,顺便为周婆婆申冤吗?”
高近允上前扶起钱壮飞,他因为缺了一只手臂连自己翻身都难。
“是的,不仅是他,还有全镇百姓。”
梅子箐想到什么,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层阴翳,“可是现实里他们都已经死了,即使在魇里救下他们,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高近允随手一砍,将钱壮飞放倒。
他朝梅子箐这边倾斜,隔着自己的衣袖将她按到木椅上,他的神色平静,眉眼舒展,流露出久经风霜雨雪后的成熟稳重。
“所以就更要去做了,只有超度他们的灵魂,解放他们的身体,才能让他们真正安息,不再产生新的伤亡。”
“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独特的意义,不能因为已经失去的东西而害怕迎接要到来的事。”
梅子箐略微一垂头,壮似不经意地用脸颊上的软肉去蹭他的衣袖,神色安宁。
“我明白了,谢谢你。”
他像被火烧到了似的抽回手,将手背到身后,故作淡定地念起自己的清心经。
“等他醒来,我先为周婆婆做一段法事超度。”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钱壮飞壮如牛的鼾声。
他一睁眼就看到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吓得他差点蹦下床。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我娘派人来接我了!”
高近允把舌头伸长,“你要有这个要求也不是不行,是吧,无常。”
梅子箐往前蹦三蹦,像是附和他说的话。
把人逗狗了,两个淘气包才想起正事。
高近允收回舌头,态度认真地鞠了一躬。
“我乃云隐寺弟子,会些超度的经书,周婆婆已经仙逝三日,可诵经超度。”
钱壮飞默默掏出他枕头下面的木盒子,正是他在婚礼上包着的那个。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盒子,细腻的灰色粉尘在空中飘扬。
“这是我娘的骨灰,钱多多狼心狗肺,连个完整的身体也不给她留,全部火化成了骨灰,我一直看着他们没让他们下葬,就是怕连这骨灰他们都不放过。”
他说完就把盒子合上交给高近允,眼神真挚。
“但是我第一眼看你们就觉得亲切,大师,请。”
不需要过多的程序,梅子箐关上房门,防止有人突然进来。
高近允让钱壮飞翻出几根白蜡,温暖的烛光点亮一扇小窗,他自己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几柱香点燃。
淡淡的檀木香一点点飘出来。
他跪在地上,嘴里念着往生咒。
从日头正盛到月上柳梢,他一直在专注地为周婆婆超度,房间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是松懈的,终于,檀香燃尽。
高近允睁眼,木盒里佛光闪闪,凝结出一个幻影。
头发雪白,慈眉善目。
是他惨死的娘亲。
“飞儿,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