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终是悠悠地开了口:“很久以前,我在边塞看漫天黄沙之时,除了渺渺升起的狼烟,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单调。那里打起仗来,成堆成堆的尸首。敌人的我军的,就那么横七竖八地躺着。生时拼了命砍杀对方,死了倒像是兄弟一般,你枕着我的胳膊,我靠着大腿。”
文钦钦见他神色有些悲凉,也是微微有些惊诧。朱唇轻起,还是将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安启陵低低叹了一口,苦笑了一声,便又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在生死面前,权利与金钱原来如此渺小。每当我受了很重的伤,濒临死亡之时。我就无数次想,等战争结束,我便弃了这兵权,找一处乡间的小屋,种竹养鹤,吟诗作对。只是等我回来之时,那个日日幻想要要带着一同隐居的她,却是早已不在了。”
距上次文钦钦男装出行被安启陵带回,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之内,文钦钦倒是老实了不少,不再瞎跑出门。只是每日在房内绣花读书,安静地很。偶尔出房门也只是与小翠到安王府的池塘边转转,不一会儿便又回去了。
而二人的关
系也如之前这般不咸不淡,面对安启陵的刁难,文钦钦便也不言不语地受着。看着她那温顺而淡漠的样子,安启陵也不再与她多过计较。
只是,之后再过几日,便要到安启陵的寿辰了。
安王爷的寿辰自是要办的隆重,满朝文武百官,就是连皇帝都会出席。安启陵近日为了这寿辰的事,可谓是忙破了头。整日脚不沾地,自是没时间再去管文钦钦在搞什么鬼。
等到寿辰那日,京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安王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一座座奢侈豪华的轿子不断往来,小厮也是喉咙嘶哑,但又不得不中气十足地叫着门。
安启陵也站在大门口,忙着招呼一位又一位的达官贵人。府内搭起了水榭歌台,舞姬们款款而舞。歌女们边拨弄着琵琶,咿咿呀呀地唱着,一片莺莺燕燕之景。小厮奴婢们更是忙着不断上菜端酒,生怕怠慢了几位大人。
各种菜色都小巧而精致,是下人特地找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厨现做的,色香味俱全。只是在这整个府都忙得团团转之时,偏偏不见文钦钦的身影。
照理来说,安王妃
当与安王一同在门口接客,然而今天一大早便没再见过文钦钦的身影。
安启陵皱了皱眉,也没有时间再去计较。
等到宾客差不多都要坐满之时,一阵车马喧嚣声中,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黄袍落地,院中所有的人都齐齐跪了下来道:“参见皇上。”
皇上笑了笑,对众人挥挥手道:“今日是安王的寿辰,不必多礼,起来吧。”
跟着皇上同来的,还有皇族的一干人等。温平公主扶着太后也来了,太后一进门便左顾右盼地寻找起了文钦钦的身影。
“陵儿,我的那好儿媳妇呢?”
安启陵心里暗暗埋怨她在这种要紧的时候消失,却也只得如实禀报道:“母后,钦儿今早便不见踪影,想是有什么急事。”
太后也没多怪罪,反而却是笑起来道:“钦儿这孩儿啊,古灵精怪的很。指不定在准备着什么惊喜呢,哀家便也就好好等着吧。”
说着,一行人便纷纷入座,重要人物来齐后,宴会终是在一片热闹中开始了。
各种各样的佳肴被端上桌,远处水榭歌台上也开始了表演,安启陵特的去请了城西最有名的歌舞团,又去找了母
后最爱看的民间杂技,一时人们有吃有喝,边欣赏着表演边叙旧,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安启陵端着酒杯挨个敬着酒,所言也不过是一些陈蒙关照之类的话。至文太师处,安启陵默默咬紧了牙,却仍表面一副笑意,恭恭敬敬一团和气。
到了皇上这处,安启陵虽不甘心,却仍得跪下请命。皇上倒是没跟他多礼,大大方方地喝了,放下酒杯后,皇上扫视了一番坐席,疑惑道:“安王妃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安启陵正一肚子火,甚至怀疑起文钦钦今日故意不来让自己出丑之时。忽然,音乐停了。
一位红衣的舞女以袖掩面走上台来,她穿着火红的舞衣,整个人像是火焰一般灼灼而艳丽。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来。下一刻,音乐忽然一变,金石之声起,磅礴汹涌,鼓点如雨水般落下。
那台上之人忽地飞身而舞,一时袖间的绫罗绸缎翻飞,环绕了整个舞台,其中一缕直直向安启陵飞来。
安启陵接过绸缎,嗅了嗅,一阵好闻的清香。顺着绸缎看去,这时,他方才看清了舞台上的人,正是那失踪多时的文
钦钦。
太后第一个笑了起来:“钦钦这丫头呀,总是给人那么多惊喜。”
安启陵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今日的文钦钦与往常的有很大不同,比起她在府中的素衣淡衫的淡漠。舞台上的文钦钦却是致命的妖娆。她长发半挽起,着浓妆,面如润玉,唇红齿白的好看,特别是那双眸子,说不出的晶亮,像是装着星河一般的璀璨。
安启陵这才发现,文钦钦是如此之美,倾国倾城而冠绝四方。乐声急促而起,与那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