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下,桃红仔细地整理着裙裾,将碎发别到耳后,对柳绿说:“来帮我瞧瞧。”
没有梳妆镜,又不能离开,她们只好互相替对方梳妆。
现在的四个人是利益共同体,她们共同的敌人都是卢雁依。
看门的婆子换了一个,见她们互相整理着妆容,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针线篓子在小凳子上坐下。
太后送来的人又怎么样?
王爷和王妃恩爱着呢,谁都别想来插一脚。
梅染端着一盆热水从厨房里出来,后面跟着的若草手里拿着毛巾、香膏等洗漱之物。
进了外间,秦牧原已经换好了朝服,用眼神示意她们将东西放下,低声道:“就放这里,让王妃多睡一会儿。”
梅染将毛巾浸入热水中拧给他,秦牧原擦完脸放下,看着窗边的案几想了几息,问:“本王记得,这里有一个琉璃莲花瓶?”
那个花瓶通体是色泽透亮的浅金色,不算贵重,寓意却极好。
他瞧见了便很喜欢,想着依依素手插花的模样,便赏心悦目。于是就买了下来,作为彩礼送到卢家。
后来,卢府又把大部分彩礼都放入了卢雁依的嫁妆里,这个花瓶也在其中。
让他很高兴的是,卢雁依也很喜欢这个花瓶,摆在窗前的案几上插花。当阳光投射进来,就是一道漂亮的窗边风景。
可是,这个花瓶却不在了。
秦牧原转身望向侧面有些空荡荡的多宝阁,好几样东西都不在原位。
若草蹲身道:“回王爷的话,去年赈灾时王妃卖了不少嫁妆。”
秦牧原拧着眉。
他知道卢雁依卖嫁妆的事,在汴州时府里的管家就给他来过信。因为嫁妆是卢雁依的私产,他也就没有过问。
秦牧原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什么都可以。
她卖不卖嫁妆都没关系,横竖自己在吃穿用度上绝不会亏待了她。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卖得如此彻底?
就连屋子里的装饰都卖了不少。
“把账册拿给我。”秦牧原想知道,卢雁依究竟卖掉了多少。
“王爷,账册有两份,一份在王妃手里、一份在卢家的四夫人那里。”
当时,卢雁依在汴州,在京城替她主持变卖嫁妆的人是贺氏。
秦牧原想了想,打算先去一趟卢府,再去金吾卫衙门。
他不用上朝,金吾卫却是必须要去的。
叶乐程因赈灾有功,如今已经提拔去了京畿大营里做一名四品将军,不在金吾卫。
问卢雁依虽然来得直接,他却想先了解一二。
出了房门,秦牧原径直往外面走去。
才刚刚走到院门,便听见一声婉转的莺啼,似悲切、又喜悦,“王爷,臣妾可算见到您了!”
他抬眼看去,一名女子娇娇弱弱地站在那里,鹅黄色的春衫勾勒出少女婀娜的曲线,双目含情。
在她身后,还有三名女子,美得各有不同。
“桃红见过王爷。”
她仿佛刚刚从见到王爷的巨大惊喜中醒悟过来,蹲身见礼,其余女子也跟着见礼。
秦牧原记起昨夜卢雁依对他说过,太后送的孺人就在院门候着,一大早的好心情都消失无踪。
看见她们,就看见了那个秽乱宫廷、野心勃勃的崔太后。
眼里掠过厌恶的神色,秦牧原脚步未停,经过她们朝外走去。
“王爷!”
桃红哪里愿放弃。
她自问,就算在皇宫大内,也是姿色傲人之辈。
上次被罚去马房,那一定是因为碍着卢雁依的面子,王爷才会做得狠绝。
这会儿,已经不是新婚燕尔,也该腻了。
桃红快走了几步,到了秦牧原身旁道:“王爷,鞠妹妹身子不好,看在她一片痴心等了您一晚上的份上,您好歹瞧瞧她。”
她口中的那位鞠妹妹,正是之前身子最弱靠在墙上那名,叫做鞠兰。
鞠兰一听,配合地捂住心口,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凄声道:“王爷,臣妾在未入宫前就心慕于你了,知道要来王府,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
“臣妾的一颗心都在王爷身上,您若是不要,臣妾这条命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美人哭得哀切,秦牧原终于回头。
柳绿大喜,忙赶了上去。
她们四人早就说好了共同进退,只要能有一人被王爷看上,就能吹枕头风替其他姐妹说话。
就不信了,四个人争不过一个?
秦牧原打量了殷切的几人一眼,冷冷道:“都给我撵出府去。”
他还要去卢府,看看自家娘子究竟卖了多少嫁妆,不耐烦跟她们纠缠。
什么?
几人顿时花容失色。
她们在冷夜里守了一晚上,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秦牧原却再也不停,很快就消失在她们视野内,追赶不上。
看门的婆子伸了个懒腰,鄙夷道:“一大早的寻死觅活给谁看?王爷多高贵的人,看不上你们。”
得了秦牧原的命令,管家带着专司刑罚的婆子过来,一人拎一个,仿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