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面的动静,已经逃出后门的众人顿住了脚步。
“我去看看。”话音刚落,龙葵便已掠到了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是王爷!”
只一瞬,她便一脸惊喜地回头,高声道:“王妃!是王爷到了!”
“王爷?”梅染整个人都脱了力,软倒在地:“太好了,王爷赶到了。”
他们终于不用逃了。
“王爷。”聂曜喃喃道,“微臣总算完成了使命。”
秦牧原的突然出现,犹如定海神针一般,让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早就乏力,绷得紧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后,连走半步都缺了力气。
卢雁依扶着廊柱站着,一颗心慢慢回到原位,从心里泛起甜蜜来。
他来了,真好。
龙葵打开大门,秦牧原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朝廷的官兵。
他的眼眸好似结了冰霜,目光快速在室内搜寻了一圈,定在卢雁依身上。在看见她安然无恙的一刻,他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全身的知觉渐渐恢复。
秦牧原的左眼下的一道伤口淌出鲜血,给脸上带来麻痒之意。
他抬手,用右手大拇指缓缓将鲜血抹去,在眼下带出一抹鲜红来,衬得一张面如冠玉的脸越发美得惊心动魄。他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染红了战袍,让他又有一种破损的支离感。
卢雁依看着他的眼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前世她受死的行刑台上,他那痛苦绝望的眼神。
她心里陡然一紧,忙撑着自己的身子上前,柔声问:“王爷怎知我们被困在此地?多亏王爷来得及时。”
秦牧原望着她神情僵硬,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其余人也都不敢多言,道观内气氛压抑。
卢雁依按下心头不安,替聂曜引荐道:“王爷,这位是宋城县令聂曜,他手里有证据要亲手交给你。”
聂曜上前,亲手呈上账册:“微臣见过王爷!”
秦牧原接过账册,面上的神色总算缓和下来,道:“聂县令辛苦了。汴州的事本王已查清,只差最后的罪证便能将人问罪。你立下大功,本王定然会不负所望。”
“王爷,您身上的伤……”聂曜低声提醒。
秦牧原道:“不碍事。你们都累了,先回县城休息疗伤,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道观里的人互相搀扶着,先后出去。
聂曜刚踏出门槛,便有一人激动地上前,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摇晃着道:“老弟!你说你都到浚仪县了,怎么就不来找我?!我是那等贪生怕死的人吗?”
此人正是浚仪县的县令杨奕。
这段时日以来,聂曜一路上殚精竭虑,身上不仅是新伤旧痕,更是耗费心力无数。
当把账册交到秦牧原手中的一刻,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一拥而上。
被杨奕这么一摇晃,他只觉眼前发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杨老哥,我是怕你护不住证据。”
杨奕一愣,什么感动都烟消云散,佯怒道:“你啊!说话还是那么不耐听!”
正想再说什么,却发现面前的人摇摇欲坠。他忙伸手将聂曜扶住,侧身吩咐:“快!快拆块门板来抬人!”
聂曜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整个人靠着杨奕才勉强站住,老仆忙上前帮手。
道观里的人陆续离开,秦牧原将账册贴身收好后,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拿眼看着卢雁依。
卢雁依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句,问:“王爷,可是要先裹伤?”
秦牧原黑沉沉的眼珠动了动,看着剩下的梅染和龙葵命令道:“你们出去。”
新婚夫妻许久不见,又是在这等情形下,一定有很多私房话要说吧!
两人这么想着,施礼后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道观的门。
外面的人举着火把,有人就地裹伤,有人在清扫战场计算军功。有老友重逢的温情,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人从此再也无法醒来。
这一切喧闹,衬得道观的大殿格外安静。
神像上未来得及清扫的残破蛛网上,一只蜘蛛安静地爬过,慢悠悠悬下一根蛛丝。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幔帐里,神像微微垂着眼,怜悯地望着人世间。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卢雁依走到他跟前,伸手想要确认他的伤势。
还没触到脸颊,她的手便忽然被秦牧原抓握住,冷冷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卢雁依,你就这么想死吗?”
他心口疼痛,比身上的伤更要痛上百倍。
在噩梦中卢雁依的逃离和恐惧,仿佛正在化作现实。
没有人知道,当他得知她正身处危险中时,他有多惊恐。所有他以为的镇定,都不复存在。
他将所有的情绪压制下来,冷静地安排一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赶往浚仪县。马都趴下两匹,只他好似铁打的人,丝毫不觉疲累饥饿。
到了县城,他亮出天子剑,召集县城常驻的府兵、衙役,约莫一百多人朝着道观冲来。
在看见匪徒朝着道观泼火油的时候,胸中的情绪彻底失控。
他本就是以伤换伤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