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母子离开后,卢雁依将应勤池留下的护卫全都召集到一起,说明状况。
这几名古柏庄出身的高手沉默寡言,做事极有效率。很快,便分头各去准备。
午后,龙葵回禀:“王妃,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这座小院是她临时赁来,在县城内来往很方便,防守起来却没有便利。
古柏庄的势力网遍布天下,他们提供的地方更加安全。
出了城,城外更是一片惨状,处处可见拖儿带女逃难的流民。
天空中挂着沉甸甸的阴云,秋风席卷而过,河流将原野分割得阡陌交错。能收的粮食已经收了,被淹的则无力回天。
他们朝着一座小山而去,山顶上是一座破败的道观。
汴州一带地处平原,地势平坦开阔,这座小山已是难得。站在道观,可将周围情况一览无余。再加上道观荒废,山路难行,易守难攻。没有逃难的灾民栖身,也无需担忧会连累无辜之人。
一行人进了积满灰尘蛛网的道观,聂曜环顾四周,愧疚道:“连累王妃受苦,下官不知该如何相报。”
他清楚自己做这件事的危险性,是以,就算和浚仪县杨奕乃是至交好友,不到最后关头也不愿将他拉入危险的漩涡。
可如今,竟然连累了身份尊贵的晋王妃,属实未曾想过。
卢雁依笑道:“许聂县令舍生取义,就不许我为天下人做些事吗?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
几人将道观洒扫干净,护卫则外出布防。
应勤池的消息传了回来,他距离此处较远,正在快马加鞭赶回。
两日后,龙葵进门禀道:“王妃,我们侦到山下有些异动,今天晚上恐怕不太平。”
梅染大为紧张,卢雁依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能得几日安稳,已是不错。”
对方已知道聂曜在浚仪,全力搜寻之下,暴露行踪只是迟早的事。
“做好准备吧,接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道观破败的石台上,卢雁依迎着风傲然而立。
她将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手中握着短剑,衣裙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全身上下并未佩戴任何首饰的她,是如此高洁不可攀。
极目远眺,原野上陆陆续续出现可疑的人影,仅仅在视线内就有二三十人之多。
果如聂曜而言,追杀他的人下了血本。
卢雁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不安和恐惧的情绪压回心底。
她深深知道,她才是这里的主心骨。无关身份,是这一切都是她主导,她不能露出丝毫怯懦。
不过是命运的考验,她一定会活下来!
夜幕低垂,小山上出现一条举着火把的队伍,蜿蜒而上,手中赫然持着刀剑。
护卫手持弓箭,待这些人走入射程,便弯弓射箭。
痛呼声陆续响起,队伍却丝毫没有停顿,坚定地朝着山顶攻来。
道观旁的树林被提前砍掉,敌人越近,便越是没有遮掩,中箭的人越多。不止如此,护卫还将做好的滚木滚石推下道观,瞬间响起一片哀嚎,火把熄了一片。
虽然如此,攻势并未停歇。
敌人仿佛吃定了他们人手不足,发了疯的进攻。
很快,道观的石台前便出现了第一个敌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护卫们大喝一声,亮出手中刀剑,扑上去厮杀起来。
龙葵持着短匕护在卢雁依身边,聂曜身边的老仆也加入战斗。
一开始,他们占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这么多亡命之徒,武功参差不齐,可谓乌合之众。但是,在人数上是他们的好几倍。
厮杀许久,卢雁依环顾四周,几乎是人人挂彩,还有两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她的脸上也有了血迹,聂曜比她更糟糕一些。
梅染不会丝毫武功,也没学过剑舞,龙葵便给她一个结实的木盾,让她保护卢雁依。
此刻,她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用力举着木盾,毫不退缩。
“回去!”
卢雁依举起手中短剑,用力喝道。
听见她的口令,疲惫的众人精神一振,奋力杀敌,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借着这片刻,一众护卫拖着重伤员,护着卢雁依和聂曜,飞快地退回到道观内,将门窗紧闭。
带头进攻的是一名扎着头巾的壮汉,见状,他嘿嘿一笑,道:“抬火油上来。”他就不信,今儿收拾不了这几个人。
道观内,众人尽皆力竭、席地而坐。
卢雁依让梅染将食水一一分发,道:“半刻钟后,我们从后门下山。”
此乃后路。
他们在山上盘桓几日,早就将整座山摸得通透。
从道观后门出去有一条早已荒废的小路,因荒草丛生而十分隐蔽。更重要的是,有天然形成的洞穴可以藏身。
这一仗,他们占据地形优势付出了一死一伤的代价,消灭了近一半敌人。那么接下来,人数少的反而拥有了优势。想在深夜的山中,搜寻刻意要躲起来的几个人,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