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雁依却不紧不慢地鼓起掌来,道:“佩兰妹妹一番慷慨陈词,所言极是!”
她缓缓看向席间每一人,道:“生而为人,你们若是连自己都不愿面对,连如厕出恭都认为是肮脏之事,就怪不得能在背后肆意诽谤非议他人。”
卢雁依的视线停留在崔玉瑶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对吗?崔姑娘。”
崔玉瑶被她看得心头一跳,垂目看着手中茶杯,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今儿我只请了你们,便是想着给各位都留个体面。”卢雁依道,“崔姑娘若是识相,大大方方认个错,我这儿也就不追究了。”
“若是装傻呢,就休怪我不客气!”
卢雁依的目光陡地一转,变得凌冽不可直视。很难想象,似她这等娇美得浑然天成的女子,竟然会散发出赫赫威势,让众女倍感压力。
她们又怎会知道,上一世卢雁依做了好几年的晋王妃。虽然她一直畏惧秦牧原,但上位者做久了,自然不会弱了气势。
席间都是未嫁人的贵女,跟一品王妃相比,差了好几等。
在她的气势前,崔玉瑶先是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随后羞愤于自己的反应,色厉内荏道:“卢雁依,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没错,我是对人说过,你未嫁就入住晋王府,不贞不静太过恨嫁!”
她一巴掌拍向桌面,怒道:“卢雁依,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桌面上摆得满满的杯盏碗碟被她拍得抖了几下,发出一阵细碎的碰撞声。
其余贵女也反应过来,连连附和道:“崔姐姐说的没错,分明就是事实,怎么就是谣言了?”
面对这场哄闹,卢雁依只端起素釉云纹海棠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神情淡然。
待凉亭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她才缓缓开口:“你们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对吧?”
卢雁依看向崔玉瑶,道:“你的奶嬷嬷在我遇刺后第二日出府,紧接着,京中就有了我假装遇刺,其实是为了早日进入王府固宠的流言。”
“我说的,对吗?”卢雁依轻笑了一声,“还有其他,崔姑娘要听吗?”
当众被拆穿,崔玉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看。
幸好,卢雁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另一名贵女,道:“你比崔姑娘更过分。竟然编出王爷是天煞孤星,要用我的命格来冲煞的话来。”
“有这脑子,你去茶楼里说书,一定会有很多听众。”
此言一出,众女的神情很是微妙。
天煞孤星,岂不是在咒晋王孤独终生?这让其他人悄悄挪了下身子,离她远了些。
卢雁依又点了几人,一一道出她们造谣生事的内容,当真是无奇不有。众女之间的关系,也不如当初那样亲密无间,彼此之间有了猜忌。
崔玉瑶眼见不妙,起身道:“卢雁依,京城这许多流言蜚语,你一定要栽赃到我们头上是吗?自己立身不正,才会惹来闲话,跟我们没有半点干系。”
事实归事实,只要不认,就还能维持虚假的和平。
这一点,众女心知肚明,便纷纷附和。
卢雁依却笑了起来,道:“看别人热闹,替流言添油加醋,末了再来个矢口否认。各位千金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果然个个都出自名门,家教得当。”
崔玉瑶不为所动。
只要她咬死不认,卢雁依就拿她没办法。
“不过,”卢雁依徐徐道,“崔姑娘或许要跟王姑娘解释一下,你的贴身丫鬟去了宰相府上,给二公子送去一筐西域甜瓜,是什么用意?”
“什么?”
众女皆惊。
王姑娘乃是王御史家嫡长女王婵,家中正在给她相看人家。御史清贵,而在他背后站着的王家是和崔家同样是百年望族。
冲着这个,王婵到宰相府做嫡长媳或许不够,嫁给嫡次子杜玉晟却正合适。
宰相府也有这个意思,眼下都知道两家正在请了中人说和,正在议亲。虽然没有明言,但京城的权贵圈子里都知道,王婵嫁入杜府的可能性很大。
在场的贵女,更是都心头门清。
王婵怔了一下,随即看向崔玉瑶,目光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你……亏我拿你当最好的闺中姐妹,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去勾搭二公子?”
她连“勾搭”两个字都脱口而出了,可见内心的愤怒。
崔玉瑶满口苦涩,忙解释道:“妹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王婵逼问道,“你莫要告诉我,是亲戚情分?”崔家和杜府之间,顶多就是在朝堂上有所往来,连姻亲都未曾做过。
崔玉瑶的行为,实在是找不到旁的借口解释。
另一名贵女凉凉地道:“婵儿,你别忘了,杜家二公子也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我们玉瑶身份高贵,非四公子不嫁。”
杜玉晟虽然比不上秦牧原与秦玄棣身份尊贵,却能诗善文。年纪轻轻就有了文名,是京中风头正盛的青年才俊。
王婵红了眼眶,颤声道:“崔玉瑶,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今儿若不是来这一遭,我竟是做了那蠢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