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不同,秦牧原并未入宫,只写了奏章递进去。正武帝已表明不愿深究此事,且做出了补偿,他再进宫便是不知分寸。
况且,他无需进宫,就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半日后。
皇宫,御书房。
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呈上秦牧原的折子,道:“皇上,晋王从金吾卫递上来的奏折。”
正武帝一目十行地看完,“啪!”的一声将奏章拍在御案上。他手劲大,一拍之下案上的文房四宝俱都跳了一跳,墨汁四溅。
总管太监忙上前奉上干净的热巾子替正武帝擦手,小声劝道:“皇上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正武帝心烦地长吸一口气,颓然地往后靠在龙椅上,闭目沉思。
他这个弟弟,莫不是上天特意派来克自己的?
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京里的纨绔子弟不少,也不差他一个。好好做一个富贵王爷不行吗?偏偏还总想要弄权,又弄得如此拙劣。
这件事已经替他遮掩好,偏偏还要画蛇添足地去大狱里杀人灭口。
金吾卫是什么地方?是他专属的禁军,要求百分百忠诚。秦牧望能买通金吾卫大狱的人,那是不是皇宫对他来说也一样?
想到这里,正武帝心头一紧。
他可以为了表面和平的假象而和稀泥,但这已不是家事。
“起驾,去寿康宫!”正武帝站起来,同时吩咐,“让淮南王也来。”
秦牧望到的时候,正武帝已在寿康宫坐了好一会儿。
崔太后保养得宜,慈眉善目的脸上依稀可见当年崔家嫡女的绝代风华。只是在她眉心中有一道深深的竖纹,破坏了那份慈祥,让她在不笑的时候颇有冷厉之色。
见到秦牧望,她立刻从心里流露出笑意,“望儿总算来了,也不知道你皇兄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巴巴地将你唤来。”
派去杀掉毛余的人一直未曾回府,这让秦牧望忐忑不安。听见宫中传唤便暗道不好,和师爷商量急急之后才赶来,便迟了。
在见到崔太后的这一刻,秦牧望整颗心都安定下来。有母后在,他有什么可害怕?
“母后容禀,昨日儿子听说西市上来了一名胡商,售卖的西域异香有安神助眠的效果,便去西市寻了。耽误了时间,还望皇兄和母后见谅。”
崔太后看着他,笑得越发和蔼,道:“难得望儿一片孝心,惦记着哀家。”
“母后怎么能这么说呢?”秦牧望忙道,“孩儿将来就算做了爷爷,那也是母后的儿子,一定要在您面前尽孝的!”
正武帝冷眼旁观这两人好一番母慈子孝,越发觉得他是个外人。
还是个破坏眼前母子幸福的坏人。
他取出认罪状和秦牧原的折子放在案几上,沉声道:“你们自己看吧!”
见他神色不对,崔太后率先取过来查看。秦牧望心头有鬼,接过宫女手中用来按摩的玉槌,轻轻替崔太后捶着腿。
崔太后看完,面沉如水。
她“砰!”地一下将茶杯掀翻到地上,先发制人道:“皇帝,你什么意思?眼下,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我母子二人头上了吗?”
“秦牧原是个什么东西!他写的东西,有半个字能信?!”
正武帝冷然不语,秦牧望忙道:“母后,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弟弟吗?”
论做戏,他向来是不输谁。
这也是他和师爷商量后的法子——只要太后站在他这边,他就来个抵死不认好了。把事情归结到他和晋王过往的恩怨上,来混淆视听。此外,无论毛余死没死,都可以把事情推到他头上。
“儿臣承认,小时候对弟弟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火。但如今我们年纪都大了,我也一直在设法补偿,是不是弟弟不愿原谅我?”
秦牧望一番唱作俱佳的悔过模样,让崔太后口不择言道:“望儿做错了什么?!又何需一个杂种的原谅!”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崔家嫡女应有的仪态。
看着跟前的两人,正武帝忽地笑了起来,道:“你们若要颠倒黑白才觉得如意,那便随你们去吧!”
他站了起来,盯着秦牧望道:“只一条,从今日起,你淮南王府上大小事宜必须经过朕同意,不得擅作主张!”
是他太天真了!
竟然还对眼前的母子两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在铁证面前他们总会有所慌张和愧疚。没成想,一个理直气壮,一个委屈卖乖,毫无悔过之意。
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样的母亲!
他懒得跟两人分辨,直接下了口谕,大步流星出了寿康宫。
宫中,秦牧望愣怔在当场。
这什么意思?
他一个堂堂王爷,都快抱上孙子的年纪了,还得事事经过皇兄同意才能做?这,这不等于是变相软禁嘛?
秦牧望没想到,他准备好的话都没派上用场,正武帝直接就做出了决定。
“母后,皇兄他……”秦牧望一脸颓唐。
崔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口中缓缓道:“没关系,望儿你且再忍忍。过段时日,母后会设法让你皇兄取消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