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吉有点着急了,他踟蹰了半天,憋出来个大饼:“我、我对大人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沈慕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他伸着手指一一细数,说的头头是道:“您不是在查罗汉堂么?您看啊,我去过罗汉堂,我见过药童,我记得路,我还知道他们卖长生不老药!”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憨厚老实:“只要您能保我夫妇平安,我就是您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着实沈慕琼惊讶到了。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刘章吉,笑言:“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去一趟吧。”
“啊?”刘章吉没听懂,“去一趟,去哪里?”
“去罗汉堂啊。”她笑着说,“把你母亲没拿的药给带回来。”
“这……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刘章吉大惊。
见他满脸慌张,沈慕琼便多说了两句:“你放心大胆的去。”她说,“他们绝不会为难你。”
刘章吉懵了,看看沈慕琼,又看看李泽:“这是为何啊?”
他直到迈出府衙大门,也没想明白。
沈慕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的念叨了一句:“这个人,真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他们夫妇来认尸,罗汉堂肯定已经知道了的。”她转身,看着李泽,“如果罗汉堂想不引起我们的注意,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
“即便知道刘章吉已经说出了他们的存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放任不管。”李泽点了下头。
“确实如此。”沈慕琼抬眼望天,看着碧蓝的天幕上飞过几只鸟,忽然察觉到冬去春要来了。
那之后,李泽摊开青州全境图,顺着云姑和刘章吉说的方向找过去,他们说的那辆马车前进的方向,正对交界。
沈慕琼决定暗中监视刘章吉的动向,一旦马车出现,就悄悄跟在后面。
可不知为何,马车和药童,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仅如此,赵青尽拿着云姑画好的图纸,在交界背后的不念川还真的找到了那家铺子。
只是找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来晚了。”他站在曾经的罗汉堂药铺正中,气的两手叉腰,“一群龟孙!跑的可真快!”
披着斗篷的沈慕琼迈过门槛,看着屋内空空荡荡的样子,伸手摸了一把灰尘。
两指指肚上薄薄一层,沈慕琼轻轻捻了一下,扫一眼屋内:“看来是走了没多久。”
星辉之下,高耸的罗汉堂里被拆的连一片木板都没剩,铺子里、院子中,包括后面排队抓药的厢房,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仿佛一夜之间,罗汉堂的一切都消失了。
“怎么办?”赵青尽站在院子里,一脚踢飞石子。
沈慕琼没说话。
她沉默了片刻,只发出一声长叹。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一连三四个月,零零碎碎抓了几个小妖,却再也没听到罗汉堂一星半点的消息。
鉴于此,沈慕琼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听了李泽的建议,将整个青州咒禁院秘密的搬到了世子府上来。
还专门花费时间,将藏书阁和世子府后院的门扉连在了一起。
“在这里也用不着掩人耳目,先前那些书不如就送我算了。”大概是带着赵霏霏的原因,叶虚谷这阵子瘦了点,“霏霏那孩子现在喜欢听故事,我这里的故事都是点有钱活命,没钱等死的,给一个孩子念着不好。”
正在搬书的赵青尽擦了把汗,摆着手招呼他:“你、你快去都拿走吧,省得我往这里运,那书册老沉了!”
听到这话,叶虚谷咧嘴一笑:“多谢,多谢!”说完,他屁颠屁颠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慕琼站在屋檐下,没说话。
“医馆已经正式开张了。”李泽小声说。
他一改往日缁衣在身的模样,换了身月白色的便服。
长衫随风而动,将本就清隽正义的气息,衬托的更是高冷寡欲,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
而他说的医馆,不是青州城内叶虚谷开的那一家,而是不念川里罗汉堂曾经用过的那个院子。
那天,罗汉堂消失之后,沈慕琼和李泽秘密的商量了大半个月,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让叶虚谷以假身份在原址上也开一家药铺,直接宣扬六界第一。
罗汉堂走的是什么路线,这家新药铺,也走一样的法子。
一定会有曾经的老顾客上门,就能得到一两条细微的线索。
这实属无奈之举,只因罗汉堂的消失实在是太敏感了。
在他们确定没有打草惊蛇,步步都走的合情合理的情况下,这家药铺凭空蒸发了。
沈慕琼不得不考虑两种假设。
第一是,罗汉堂一定在做违反六界规则的事情,所以得知刘章吉夫妇在青州府衙认尸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换了地方。
当然还有最糟糕的第二种情况,便是青州衙门内,有罗汉堂的眼线。
她望着眼前帮她搬运物件、布置房间,和和美美的众人,心里缺像是缺了一块,空空荡荡。
“日后就把这里当自家院子。”李泽微微笑着,“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