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早有布局的模样,沈慕琼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做的?”
李泽笑而不语。
他往一旁侧身,让开路,轻声道:“路上黑,我带你走。”
那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让沈慕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站在原地没动:“你这样做很危险,如果叶虚谷的实力不足以自保呢?”
星辰之下,她望着李泽,目光中有些埋怨:“罗汉堂几分实力,你我都不清楚,假如他们的实力卓绝,远超预计呢?你岂不是将叶虚谷往火坑里送?”
夜风拂面,李泽面颊上露出几分委屈的模样。
他没解释,只颔首说了句:“对不起,别气,对身体不好。”
听到这话,沈慕琼更气了。
“我不是为了听你一句道歉的。”她眉头紧锁,“石江也好,姜随也罢,你用起他们来都不会心疼他们一下的么?就算是妖怪,皮实很多,但这种危险的地方,谨慎一点好么?”
她气上心头,双手攥成了拳头:“让叶虚谷回来,不要盯着了。”
说完,从李泽身旁快步离开。
李泽忙要追她,却被厉声制止:“别跟过来!”她回眸看了他一眼,“就现在,去把叶虚谷喊回来。”
沈慕琼拂袖,留下李泽一个人提着那只灯笼,在星空中,在空旷的院子里,独自望着她的背影,像是个受伤的孩子。
沈慕琼是真的生气了。
她理解李泽,知道他只是为她布局,为她筹谋。
即便如此,她也盖不住自己的怒意。
沈慕琼气的不是他的安排怎么样,气的是,李泽没有心!
他从未在意过身旁所有,他的下属,他的同僚,他降服的妖怪,以及青州每一个百姓。在他眼里,似乎只是随意调动的棋子,是可以为了案情,为了咒禁院,豁出一切的存在。
沈慕琼不明白啊!
为什么呢!
都是人,他为什么不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压力,人要休息,人有最起码的自我追求呢?
她越想,脚步越快,越觉得不爽。
他随意安排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如今连青州的妖怪他也要管。
沈慕琼迈过门槛,一把将身后戒尺抽出,拍在桌上:“管得真宽!”
话出口的一瞬,挤压许久的不悦才稍稍散了一些。
她抬手点亮了屋里的蜡烛,这才看清八仙桌上放着几张厚厚的纸,一旁摆着一碟红绿相间的糕点。
模样第一次见,沈慕琼不认得。
她伸手先拿起那一摞纸张,粗略地扫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云姑讲述的与案情有关部分的简短记录。
除此之外,上面清晰地写着每一个疑点,标注着每一个需要深挖的线索,甚至提到了很多沈慕琼都没想到的可能性。
沈慕琼面露震惊,一页一页地看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李泽是什么时候写下来的。
此时,望着那一盘糕点,她捏着信的手更用力了。
许久,她哀叹一声,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对李泽发脾气这件事。
也是,李泽眼睁睁看着他被凡人抛弃,被妖族抛弃,死的那般凄惨。
她却还在要求他善待众生……
他逆转十年回来,没抛弃这六界,还能来青州找沈慕琼,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是谢天谢地的结果了。
沈慕琼看着那一盘糕点,自责了起来。
她端起,将信揣进怀里,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往李泽的书房走去。
夜色宜人。
青州的正月末,已经稍稍有了些春日的影子。
风不再凛冽如刀,吹起来没有那么透骨的寒。
沈慕琼越走越慢,走了半程,脚上像是盘了无数的绳子,想要把她死死固定在地上一般。
半晌,她咂嘴:“我才不管他!”
念完了这句话,这就又转身回了咒禁院,将院门咣当关上。
屋檐上,姜随一边吃着手里的糕饼,一边往石江身旁凑了凑:“哎?主子不是说她一准会往书房去么?这怎么折回去了?”
石江手里捧着一盏温水,上面飘着几颗枸杞:“主子还说,沈大人一晚上要去很多次。”
“为啥?”姜随不解。
石江摇了摇头,没应声。
“那你这茶里泡枸杞是搞什么名堂?”姜随岔开了话题,伸着脖子问,“京城现在流行这个喝法?”
石江转过头瞧着他,就算在月下也瞅得见那两个凄惨的大黑眼圈。
他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想多活两年。”
“嘶……”姜随满脸诧异,脖子往后抻得老长。
“其实今天我挺意外的,原本来青州之前,我还以为像沈大人这样活了这么久的大妖怪,铁定是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石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可她今日所言,你也听到了?”
姜随点头:“你要是想健康长寿,枸杞可能没沈大人管用,她都敢直接和主子叫板,皇帝都不敢。”
话音刚落,咒禁院的门又开了。
夜色里,沈慕琼仍然端着那盘点心,提着灯笼,严肃得像是下了十二分的决心,气势汹汹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