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暨的话断断续续,用尽着浑身的力气,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其它人都不知道他愧对在哪里。
容惜音替阮暨把脉,而后对轩辕绝悄然摇了摇头。
阮暨这时的目光才注意到容惜音,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衰败昏暗的目光猛然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莫大的希望和欣慰,但来不及说一句话,便咽了气。
“爷爷!”阮钰竹痛哭。
轩辕绝将阮暨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阖上,留下王庭谏处理阮暨的身后事。陆清正临走前,惋惜地朝阮暨的遗体拱了拱手。
陆清正叹息,“阮老,您这一去,朝廷往后还有谁敢直言,哎。”
阮暨的去世,除了无形的影响外,最直接的便是要重新再选科举的总阅卷官。
太子府内,容一贤、容二鸣、容三青、温良玉、温书清等人得知阮暨的去世,一时都是沉默。没有阮暨这种中正不讹的人作为阅卷官,许多士子的命运也将随之改变。
温良玉嘲讽道:“科举就在眼前,阮学士去世,还真是荒天之大谬。”
容一贤沉默。
温书清看了他们一眼,在旁道:“对我来说,谁当阅卷管都一样,反正前三甲肯定跟我没关系,我能有个进士及第
就不错了。”
容二鸣道:“我跟温兄想的一样,反正我是武举,阮学士本来也插手不到我的事。”
容三青无奈,对温书清和容二鸣道:“阮学士向来是科举阅卷的镇山石,这突然去世,若是接替他的人也能秉公阅卷自然最好,如若不然,多少士子的寒窗苦读要付诸东流。”
大家心里都是一声叹息,这时王明泉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容三青的话。
王明泉道:“有阮暨在,起码前十选出来的都会是真正有才学之辈,现在,穆王主考,朝中又再无大学士敢与他抗衡,结果就不好说了。”
科举的结果,都是主考官和阅卷官共同决定最终名次,阮暨一走,科举就彻底变成轩辕辰一人说了算。
容一贤道:“无论是谁主考,谁阅卷,对于我们来说,都要把科举考好,除此之外,其它的多想也无益。”
温良玉垂着眸,眸中是沉沉暗流,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温书清道:“容大哥说得没错,不过眼下这个局面,你们之间的状元之争,是不是可以歇了?”
温良玉抬头,目光凛冽,锐利道:“我必定会是今科状元。”
说完,温良玉自顾起身往外走,不再多
说一句。
容二鸣气不过,朗声道:“喂,你小子别太目中无人,我大哥一直让着你,这次科举状元一定是我大哥!”
容一贤制止住容二鸣,温声道:“算了,温兄心情不好。”
王明泉却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能乱说话,此次状元是谁的,还说不准。”
容二鸣和温书清顿时无语,得,又来一个抢状元的。
容三青道:“大哥,你先安心读书。我去打听打听新任的总阅卷官,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嗯。”容一贤神情平和,对于阅卷官将进行更换之事已然接受。
此时书房里,容惜音也正跟轩辕绝说阅卷官的事,两人对于新的人选心中都有猜测,但却都不肯先开口,于是两人各自写在纸上,再进行对照。
笔落,两张纸放在一起,上头的名字正是同一个人。
容惜音和轩辕绝相视一眼,彼此都衔着笑意。
轩辕绝打趣道:“本太子的太子妃果然见识过人。”
“是太子爷教得好。”
“是太子妃聪明。”
“太子说得对。”
轩辕绝浅笑着将容惜音的纸收走,同自己的一起烧掉。
容惜音对于阮暨的死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当初阮暨曾经嘱咐过
让她到府上拜会,但她碍于种种原因没有成行。
而昔日太子和穆王苍云帝相抗衡,也多亏阮暨公正直言,可眨眼,人就没了。
容惜音道:“太子去追思上香的时候,也替我多上一炷吧。”
轩辕绝搂过她靠在胸口,手轻抚着她的头顶,“嗯”了一声。他的音音,有时候心软到让人心疼。
皇宫御书房。
苍云帝将一沓纸递给苏清波,“阮暨在辞呈里跟朕说,要将这些给新任的阅卷官,你看看。”
苏清波的目光落在苍云帝衰败发暗的面庞上,近看不免有些心惊于其衰老速度,竟透出行将就木的味道。
“嗯?”苍云帝不满苏清波。
苏清波连忙接过,打开纸看起来,才发现里头竟然是一些考题,还有些答题见解。这些题设计得新颖独特,见解也是入木三分,跟如今盛行的虚浮不同,倒是实用很多。
苏清波叹息道:“阮学士不愧是朝廷的学士泰斗,这些考题设计精巧,涉及朝廷治理的方方面面,若是从这中选题进行科考,必定可选出实干人才。”
苍云帝道:“这些不是阮暨写的。”
苏清波意外,“那是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朕将这个给你
,本次恩科你接替阮暨,来当总阅卷官。”苍云帝目光锐利地看着苏清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