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胡亥临危受命,领了才将武装起来的囚徒大军直奔戏水,叛军阵前,他自知从无领兵打仗的经验,刚开始的几日便只是谨慎地试探几回,识得那所谓楚王陈胜所派遣的开路先锋周文手下有十万起义军,不过也是临时起编,扛着锄头竹竿就来打仗的农民而已,两军交锋,胡亥先佯作败退,引得周文逞勇奋力来追时,以埋伏下来的精兵杀了他个措手不及,逼得周文撤出函谷关,退守曹阳,又从曹阳将他杀到渑池,稍加调配,十余日就直逼得他手下兵将丢盔弃甲,弃城而逃。
周文自知不敌,又唯恐陈胜怪他作战失利,趁秦军攻破渑池时自刭于城楼之上。而胡亥也不迟疑,继续领兵破阵,从渑池进军荥阳,与荥阳将军田臧战于敖仓,谁知那田臧不知天高地厚,自恃武功颇高,非要激得胡亥与其单打独斗于马上。胡亥也是少年勇武,胯下既不是汗血宝驹麟趾,手中又不使惯用的剑,却只一把铜戈五十招之内就将田臧挑下马背,戈锋从背穿心,当场斩杀敌军主将。
他这厢破了荥阳的捷报刚刚传回咸阳,那边就已经连续破邓说、败伍徐、斩蔡赐、降宋留,迫得陈胜不得不遁走至城父。而后陈胜再不敢轻视对手,谨慎命张贺领兵出城西迎战,自己亲自于城楼监战。
谁道城西一战,胡亥也还未亲自上马,那张贺便已秦军左右两翼包抄,围困致死。陈胜在城楼亲眼瞧着,不敢再战,连忙鸣金收兵,闭关死守。秦军一路快打快攻,粮草齐备,胡亥也便沉下心来,与他温水煮青蛙地煎熬。两军僵持至深冬腊月,城内弹尽粮绝,败局已定的陈胜被自己贴身的车夫庄贾杀死,开城降秦。于是胡亥又进击陈县,攻破吕臣。
不过断断半载,他屡战屡胜,沿途看见的却是满地饿殍,荒村野道,除了废墟般的空城,便是狼烟尸山,在信中竟也惶惑地问起楚意,自己再战也不过是让秦廷苟延残喘,是否还要守着这他本不屑一顾的江山基业。
楚意知他虽总是在口中说着不在意,其实心中依旧还是为没能替秦王守护好秦国的天下而愧疚,可惜事已至此,他们谁都早没了回头的余地。
好在他这一路越战越勇,算是替她杀开了往江东的驿道,燕离趁机带着她的信件小心去往江东,只
晚了两三日,却也平安带回了回音。
楚意看完信后,放心地舒展了眉头,“果然,兄长和阿籍也趁势而起,只是那陈胜挡在前面,所以一直未能与我知道。我就说罢,那个陈胜不过草莽,项伯父也不会许外姓之人担当楚王的名头,充任前锋的。”
“听说此人曾经也是士族,只是后来落魄了,这才借个反秦的由头妄图雄霸一方,再享富贵呢。”公羊溪不屑地笑了笑,她原也是大族士女,所以最看不上这些为了私心富贵却要谎称大义之辈。
楚意边想边说:“我也不管他怎样,不过是场笑话罢了。只是早前听范卫尉说,伪帝见公子屡战屡胜,便没了调他回来的意思,似又要叫他继续出击,可再往南去,势必就要和阿籍他们对阵了。”
“小君何必忧心,大不了我再去一趟,和虞家少家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暂且休战几时,容你们筹划后续,再来行动。”燕离说着,就又要起身。
“这倒不必。”楚意连忙笑呵呵将他拦着,“我想他们若当真对阵,公子和我兄长自有分说。公子在前头杀敌杀得战无不胜,倒是咱们竟然对他的托付全无半点头绪,眼下与其关心战事,倒不如再想想查证伪帝究竟为何要杀卢千行罢。”
燕离哈哈笑起来:“何必查那劳什子,等少主回来了,有兵有权,直接将他砍翻便是。”
他们正说着,忽听院墙外传来疾言厉色的呵斥之声,还未等他们围护好楚意,就见阎乐和新上任的县尉带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精兵撞破院门进来。
楚意见了是他,却也不急,由得他和自己慢慢分说:“对不住夫人了,听闻旧楚已反,这些日子可能要烦请夫人回宫里去住了。”
“我家起了兵,我还来不及逃,你们就上门来请了。也罢,我从前住的光明台可都收拾好了。”楚意从容地坐在原处呷了口茶。
阎乐为难道:“宫中之事,在下无从得知。不过夫人此去,万加小心,后宫里那个奸妃,前些日子被诊出了喜脉,只怕他父女二人此时叫夫人进宫,恐要借此生事。”
“这是个甚么道理!她这样害了别人孩子的人居然还可以有孕!”弥离罗气得跳脚,恨不得立刻杀进宫中似的。
楚意虽有怨恨,可转念一想,便又不再觉得难过。一双眉目笑意不减,抖
擞了精神就起身随他去:“有这样的好事,那楚意合该要去向她道喜了。”
正是严冬苦寒里,比起去年围困光明台,缺衣少粮的,这一次楚意算是带着千羽阁回来扬眉吐气了。少府早就让胡亥打点好了,明面上还听赵荇号令,实际炭火吃食照旧不会亏待了光明台,而光明台地处东面,本就比原先城里的府邸地气暖和,能在这里过冬,对楚意的身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才在光明台落脚,崔太医便后脚过来瞧他。他这两年为着医术卓越,赵荇唯恐他出宫医好楚意的顽疾,便将他困在宫中,等了胡亥冒章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