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帝温和的神情微顿。
四年前,夏日祭的祭祀都是由太子代替完成的。
可东华门之乱后,太子被囚东宫,后头几年的夏日祭祭祀典礼,都是由开元帝亲自完成的。
若不是迟静姝提醒,他似乎都快忘了这个本该是他成仙路上的垫脚石、最终却被白白浪费了成了一根梗心刺的白眼狼了。
他皱了皱眉。
迟静姝却好像没看出他的不悦,又笑道,“陛下若是觉得此法不行,那小女便将小天坛的受福之礼推后,避开夏日祭当天的祭祀大典。”
不料,开元帝却摆了摆手,“不必推后,朕……凡子自有办法。”
迟静姝一笑,“如此便最好了,有劳陛下了。”顿了下,又道,“甘露之体已调养甚好,今夜,可送与陛下修身炼体了。”
开元帝哈哈一笑,想起上回的滋味,很是回味无穷,点了点头,在棋盘边重新坐下,“来来,神女,这盘棋,咱们继续把它下完。”
提都没提那甘露之体。
迟静姝含笑,坐到对面。
一个时辰后。
开元帝离开上清宫,上了龙辇。
王福海走在旁边,低声道,“陛下,查清楚了。前两日,神女见过丽妃,当天下午,康王进
了宫。”
龙辇内,开元帝神色晦暗不明。
王福海也没敢探究,继续道,“神女那天见过丽妃后,在梨园停留了两刻钟,见了……明王殿下。”
“康王?明王?”
开元帝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四年了,到底是坐不住了。咳咳咳……”
王福海赶紧将手里的帕子递进去。
片刻后,染血的帕子从龙辇内被扔出来。
王福海赶忙塞进袖子里,低头垂眉地走在旁边,一声不敢吭。
却听里头开元帝淡淡地说道,“你说,他们能许给神女什么好处?”
这话,王福海可不敢答。
如今宫中这情势,虽说太子未废,可登了大天坛,便等于是皇上承认的储君了。
神女虽根基浅薄,可毕竟现在深受陛下信重宠爱。
若是几方纠葛算计这陛下的龙椅,到时候,几方都是得罪不起的神仙,打起架来,他这样的小鬼,岂不是要遭了大殃?
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不管说什么,都会得罪其中一方!
王福海虽然缄默,可开元帝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再次说道。
“以为朕真是蠢傻痴笨了,由着他们这般随意摆布了。”
嘶哑的声音听着阴沉沉的,叫外头的王
福海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低声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哼。”
开元帝冷笑一声,“饶是你们再多算计,朕绝不会让你们如意!”
说完,斥了一声,“去上书房,叫钦天监的李天文过来!朕有事要问他!”
“是。”王福海赶紧应下。
龙辇愈行愈远。
上清宫内。
迟静姝依旧坐在棋盘边,安安静静地将黑子白子收到棋盒里。
垂眸静然的面上,瞧不清神情。
身后的香炉,香烟徐徐。
有人从后头的隔窗边探进半个身子来,笑道,“从前左四说你胆大,我还不信。今日瞧着,你何止是胆大,简直已经胆大包天了吧?”
迟静姝头都没抬地将棋盒与棋盘收起来,转过身,又去灭香炉里的香。
方怜雨已经跃过窗户,跳了进来。
一闻到那香味,就立马捂住口鼻,连扇了好一会儿风,等那味儿散了,才皱着眉说道,“你这又捯饬这些东西,当心叫宫里的人发现了,拖你去慎刑司啊!”
迟静姝低笑一声,有些嘲弄地朝方怜雨看了一眼,“你来做甚?”
方怜雨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迟静姝心说,你不如说你在监视我算了。
却
也没跟他搭话,将那烧过的香灰,倒进旁边的灰盒里。
不想,刚倒完,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定睛看了眼那香炉底部。
却来不及细看,后头的方怜雨走了过来。
她若无其事地放下香炉,转过头,不悦地看向方怜雨,“你就这么闲?不是说主人催得紧么?”
方怜雨笑了下,没回答她的话,反而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
看向迟静姝,一脸兴味地问她:“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迟静姝皱眉瞥了他一眼,很不喜欢他这样的随意。
方怜雨却不理会,只顾自己说话,“老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你见过萧云和了,你居然还敢大着胆子地去跟他提什么大天坛的祭祀。不是上赶着跟他说,你是受了萧云和的利诱么?你就不怕老皇帝一怒之下,将你拖出去斩了?”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觊觎?帝王之位尤其,更不能容忍旁人、甚至是自己的亲子这般虎视眈眈了!
迟静姝这一招,在方怜雨看来,简直是奇臭无比!
很容易就失了开元帝的信重,将他们之前做的努力和之后的计划安排,全都打了水漂!
可他不是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