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山洪暴发,毁掉了山兰村里的稻田,也改变了秦琴原本的打算。
瞿素清问:“种出来之后,能卖给谁?”
这下轮到明湛说话了:“我们。”
瞿素清低头,喝了一口山里的苦丁茶,很是沉重的样子。
明湛道:“第一批的山蕈和竹笙,我们这边可以全部吃下。你自己有了成功的经验之后,就能够自己去找买主。偌大的琼州,只要舍得跑,不愁找不着愿意出钱买山珍的商家吧。”
瞿素清眼神一阵乱闪。
瞿梁氏也是,而且,怦然心动的神情,已是相当明显了。她热切地看着丈夫,瞿素清直到嘴巴里含了很久的一口茶水咽下,才道:“行啊。那就试试看。只是这天气不好……现在上山取木太危险了。须得等大雨停歇,再过一个日夜,山里泥土硬实了,才能进林子深处取符合大姐说那要求的粗木。”
秦琴和明湛对望一眼,秦琴点了点头,明湛就道:“既然这样,我们叨扰两天。把事情彻底做完再回去吧。”
于是瞿梁氏收拾了一个屋子,给明湛和秦琴歇下。
这一天下半夜,雨声就止歇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秦琴就看到窗外出了太阳。太阳猛烈,小半天功夫,就晒谷场晒干了。村民们抓紧时间把成捆的青苗打散,铺在晒谷场上晾晒,防止腐烂发臭。
于是这一天,秦琴闻到的,都是好闻的青草香味。
看着裹着头巾打着绑腿冒着大太阳在晒谷场里晒草的人们,秦琴和明湛反倒成了最空闲的人,明湛和瞿素清不知道哪儿去了,找不着人。
她捧了一杯苦丁茶,站在门槛上俯览晒谷场,百感交集之下,忍不住念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念什么呢。”明湛从门外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只肥肥的竹鼠,“诗不诗,词不词的。倒是有点儿引人深思?”
“……”秦琴道,“没事儿干,自己瞎叨叨的。”
她又不走才女路线,才不要冒认他人的诗词歌赋呢。
瞿素清举起手里沉甸甸的袋子,说:“我们刚才去田地那儿看了看,水已经退掉了,全都是烂泥,还得晒个两三天才好去平整。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山边挖了几个笋子,发现了个竹鼠。明大哥好厉害,一抓就抓住了。”
秦琴很是自豪地笑道:“当然啦,山里搵食,他可是高手。我们村组成的打狗队,把百花岭的野山狗都给灭了!还得了一道嘉奖和一笔银子咧!”
瞿素清顿时肃然起敬:“山狗祸祸百姓,成群结队的时候,连野猪都绕着它们走。我早听说过百花岭那边闹的山狗被人打了,没想到是明大哥的手笔!”
明湛道:“我不敢居功,村子里的精壮汉子都去了。人多力量大,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平平无奇一句话,却让瞿素清得了仙乐纶音一般,放在口中翻来覆去咀嚼不休:“众人齐心,其利断金……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秦琴从明湛手里接过竹鼠,瞿梁氏看着那肥嘟嘟的竹鼠,说:“大姐,要先把毛燎了。你等会儿,我去生火。”
她当真取了柴火,在院子里生起火来。秦琴燎好毛之后,把黑炭似的竹鼠从余烬里扒拉出来,放流水底下彻底冲洗干净,这才先炒后焖。
山里人一天只吃两顿饭,第二顿饭在日头偏西,太阳尚未下山的时候开饭。
看了一眼秦琴摆到桌上的嫩笋焖竹鼠,辣椒炒腊肉,种类不多,堆头极大。瞿素清拿着筷子,幽幽叹气:“我们家第一造的稻子绝收了,咋还吃得更好了呢……”
瞿梁氏道:“大姐说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亏啥也不能亏待肚子。我寻思有道理,阿清,你别说,我这两天吃肉吃多了,好像心情没有之前那样闷闷不乐的了。”
瞿素清忍不住笑了,说:“谁吃肉心情不好啊!”
不料秦琴很认真的说:“弟妹这话说得有道理的。肉里头油水多,城里的大夫说了,油里头有些效果,能让人的心情变好。所以大户人家里的小姐们,总是喜欢伤春悲秋的,看到春花落了,就悲叹,看到月亮缺了,就啼哭。就说是大小姐们吃得太清淡了,没二两油水,闹得人心境都坏了。”
她信口胡编,却让瞿梁氏两口子信以为真,听得都入了神了。
就着肉,猛扒了一碗饭,第二碗饭又下去了一半,瞿素清才说:“大哥,明天应该能上山了。但我们的青苗也得卖了,再多耽搁两天不新鲜,卖不上价。你看看,怎么处?”
明湛倒是一直吃相斯文的,闻言,放下筷子。还没说话,秦琴插嘴道:“这个容易,小青骢不是在嘛,你们照样去砍树,按照我说的,把木头打碎,捆扎成木屑包。用来做山蕈的培养基。这很重要——图纸,都看到了吧?”
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如果用实木来种山蕈,得隔年才能收获一点点,第二年才开始多,第三年才能大爆发,收到第五年,就得重新来了——关键是,每年只能收采三个月,太短了!
而用木屑加上一定比例的肥料底来做培养基,三个月就能收获了,再加上灵泉水加持,两个月就行。一旦长起来,那就是嗖嗖的长,一包木屑基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