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抬头:“啊?我有吗?”
可是她嘴角一直往上弯,拼了命想要往下压都压不下来。
秦四奶奶:“……”
啥都写在脸上了,就很无语。
楼下,李壹珩脸上的颜色最终定在死灰色上。
莫说是主桌上,其余两桌子人都盯着他。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靠海村。那岂不是说明……李壹珩,又,没中?
噫,这个“又”字,就很灵性了。
不约而同的,浮现在大家心上的。
感觉到气氛在微妙的变化中……李壹珩也虚了。对呀,怎么会现在还没有人来报喜呢?
明湛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垂眸,吹了吹茶杯里浮起的茶叶,说:“县考春闱不同于考秀才的府考院考,只在考生本地以及书院里张榜。我日常送秋官去明镜书院的时候,听夫子们闲谈说起,春闱秋闱,乃是国之大事,皇榜张贴之日,府衙外、贡院外、各大书院、乃至皇宫外面,都会张贴皇榜,广而告之……”
秦秋平鸡啄米地点头:“对对,夫子是这么说过。”
秦秋平也是在明镜书院里读书的,李壹珩就算想要否认也不行了,只得顺着他们话说:“就算是张贴了皇榜,也没那么快到。只怪我们这穷渔村啊,太偏远了!”
明湛微微一笑,说:“而且,今年的放榜吉时在卯时……如今是午末未初了。或者你回去等等,说不准,下午就有人来报喜呢?”
眼瞅着明湛放了台阶给自己下,李壹珩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地说:“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于是李壹珩饭也不吃了,嘴巴一抹,就往家里走。
身后哗啦啦的,跟了一大串人,大家都要去看热闹,等喜报。
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秦秋平看着明湛,低声道:“爹爹,这会儿都还没有报喜人过来报喜,李壹珩肯定没有考中。”
明湛笑得跟狐狸似的,说:“对啊。但是看戏嘛,要观众够多,还得有捧角儿的,才好看。来吧,收拾东西。这李壹珩吃过的碰过的东西,你娘肯定讨厌。我们把它全都扔了买新的算了。”
父子俩连同留下帮忙的乡亲们,把残羹冷炙收拾了,又应酬了一番,送走了其他人。
秦铁牛和三豹子都留下帮忙到最后,明湛父子很是感谢,亲自送到门口。
秦铁牛忽然没头没脑的跟明湛道:“我看,李壹珩肯定没考中!”
三豹子在旁边猛点头。
明湛讶然:“铁牛哥,你又知道?”
秦铁牛道:“我没文化,扁担倒在地上认不出是个‘一’字。可我听评书说过不止一次,‘骄兵必败’。李壹珩尾巴翘天上去多长时间了,就不是个沉得住气念书的人,这样的人能考中举人才有鬼了!”
那年月,认字的人不多,隔三差五往茶楼酒肆里听书看戏的人却不少。特别是讲述千年前大邦朝的汉王和楚王争霸天下的《汉邦传奇》,以及六百多年前,由桃花园里三个异性兄弟结义之后同生共死最终取得天下的《三英传》的话本子最受欢迎。
秦铁牛尚武,一家子都喜欢耍棍棒,尤其是书局茶楼的常客,最近几个月手头宽松了,去得更勤了。
看着秦铁牛一脸诚挚真切的面孔,明湛眼底闪过一阵暖流,微微一笑道:“铁牛哥话糙理不糙啊。”
……
果然,如同秦铁牛所说,李壹珩在家里从日出等到日落,报喜人没来。
天都黑透了,坐在他家的人不光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好多人从地里干活回来,听说今天放榜,特意连家都不回,赶到李秀才家里等消息。
往好听里说,是乡亲们都盼着有好事。
往不怎么好听的话里说,大家都等着吃新鲜的瓜……
等啊等,还没有听见锣鼓声和跑马声,就有人发出疑问:“怎么还没有人来啊?李壹珩,你是不是又落榜了?”
所有人都看着李壹珩,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李壹珩嗫嚅着嘴唇,死鸭子嘴硬道:“不,不,我不可能不中的!对了对了,文州县离我们隔着河,报喜人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来呢!你们先回去吧,等我中了举,这顿大酒自然少不了……”
一边说,一边开始往外赶人。
乡亲们一开始还不愿意走,李老寡提着扫帚和簸箕出来了,在大家脚底下一阵乱扫:“让开让开,谁吐的瓜子皮?把我们家的地板都搞脏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灰尘滚滚,大家纷纷捂着鼻子嘴巴躲闪走避,屋子里空了一大半。
有个妇人受不了,跑到了门口,跺脚喊:“李老寡,有没有搞错啊。知书识礼不赶客,你不愿意跟乡亲们处,就直接让我们走咯。赶客也不是这么个赶法。缺德带冒烟的,老娘新做的裙子,哎哟喂呀,全都给染了……”
李老寡勃然大怒,把扫帚朝天上一举,大喊:“你们来我家呆了老半天,喝我们家多少茶水,我们还没计较。快点出去快点出去!”
在李老寡一顿大发神威之下,乡亲们跑了个精光。
看着一地瓜子皮,李老寡心疼得脸皮直抖抖:“儿子,你也太大方了。现在炒瓜子多贵啊,这么山似的瓜子壳